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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舒曼去世,他压抑着对她的感情,选择离开,永不相见,任遥远的距离阻隔他刻骨的思念。
1896年,他63岁,拖着病老之躯赶往法兰克福的葬礼。行色匆忙,他踏上反方向的列车,渐行渐远,等到他终于抵达的时候,她的葬礼早已结束。
他一个人站在墓前,为她拉一首无人知晓的曲子,关于四十三年的思念与深情,关于迟来的告白。
这一生无望的爱,从此只待死后相逢。
时间何用?空间何用?就如我曾经离你那么远,就如你消失了两年,从前的点点滴滴,却依然深入骨髓,难以拔除。
“到了。”霍远缓缓停下车,转头往后看。
眼前的一大一小,正都睡得酣甜。大的斜倚在后座上,长长的卷发有几缕垂落在白皙的脸颊,说不出的慵懒妩媚,小的趴在她的腿上,蜷着小小的身子,嘴巴可爱地嘟起来。
心中忽地有一种柔软的感觉,他伸手关掉了音乐,车厢里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见后面轻浅起伏的呼吸声。习惯性地掏出烟盒,烟刚放到嘴边,又觉得不妥,于是又拿了下来。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恬静的睡颜上,他有些失神——她自己明明还是个孩子,怎么会这样委屈地做一个单身妈妈?孩子的父亲呢?又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舍得她独自承担这一切?
眉间微蹙,他收回视线——她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看似平静无波却深藏波澜,看似迷糊随性却又防备森严。
后面忽然一阵闷响,他转过去,只见小游不知怎么掉到座椅下,大概是摔疼了,先是从梦中醒来的震惊,随即嚎啕大哭,而本来正睡得香甜的小女人也被吓醒了,慌张地把他抱起来,一时间,哭声哄骗声交织,如交响乐一般,响彻整个车厢。
霍远望着眼前的情景,眼角微微抽搐——惟小人与女子难养,还真让他撞上了。
“哎,”知返一边应付着儿子的闹腾,一边叫他,“帮我把包里那个小玩具熊拿出来。”
霍远瞅了她一眼,低头打开她的包,望见里头的东西,他愣了一下。
“我这是有备无患,他喜欢那个。”知返以为他是因为玩具熊而惊讶。
霍远没搭话,将熊递给她,知返按了下开关,电子音乐声响起,小熊手舞足蹈地歌唱,小游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忘了哭泣。
知返松了一口气,再看向霍远,却正好撞上他幽深的视线。
“我有一个和你一样的本子。”他缓缓开口。
“什么?”知返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包里那个爱马仕的笔记本。”他解释道,看到她的脸色忽然一变,他眸光微闪。
“喔,是吗?”知返力持镇静,心里却早就慌成一团,是她大意了。
霍远微微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当你沉默离去
说过的 或没有说过的话 都已忘记
我将我的哭泣 也夹在书页里
好像我们年少时的那几朵茉莉
也许 会在多年后的一个黄昏里
从偶尔翻开的扉页中落下
没有芳香 再无声息
窗外 那时也许正落着细细的
细细的雨
她记得那天回家的路上,他开着车给她背诵席慕蓉的诗,是那篇《致流浪者》,温润醇厚的声音随着音乐静静地在车厢流淌,像一道清泉,潺潺地直流进她心里。
她说,我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不要再往前走。
他说,不行,如果时间停止不前,我怎么能知道明天,后天,将来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这两年,她把所有他曾喜欢的诗一首首地抄到那个笔记本上,然后再全部默写一遍,仿佛,这样就能体会他曾经历的岁月,明白他曾有过的心情。
——窗外,夜雾漫漫。
——所有的悲欢都已如彩蝶般飞散,岁月不再复返。
不由苦笑,是否有些事情真的是冥冥中早已预定?
翻开扉页,那几个苍劲飞扬的字清晰如昨,仿佛永不褪色。
给知返——我的宝贝。
——无论我曾经怎样固执地,等待过你。
如果你忘记,如果你敢连这些都忘记。
我是真的会恨你。
五十一、调笑令
霍远变得有些奇怪。
知返盯着手上的图纸,微微失神——还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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