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危急时刻(第1/3 页)
“太后有没有为难朕不知,姜芜无过错被囚长宁宫,朕想问一问,大周哪一条律法允许太后如此对朕的妃嫔?”沈清安冷声问。
太后蓦然一怔,明争暗斗多年,皇帝再恨她也维持表面恭敬,今日为一个宫妃忤逆她,让她难堪。一时语塞,柳眉倒竖,冷讽道∶
“皇帝色令智昏,姜氏妖言惑众,蛊惑圣心,此为一条,够还是不够?”
“哀家派军把守,没有立即赐死,是给皇帝脸面。你若不要,休怪哀家无情,为皇帝,清君侧!”
她唤来张珙,将人拿下,丢进慎刑司。
宫妃犯错,有宫规处置,最坏打入冷宫,任其自生自灭。而太后将姜芜交给慎刑司,是打定主意要拿镇北侯府开刀。
姜芜紧咬唇角,眼眶溢出泪,身体止不住的发抖,眼中狰狞出几丝血红。
沈清安抚上她的手,传递并不多的温热,一点点试去她的慌张,不安和恐惧。
姜芜仰头看他,墨发如瀑,被一根银色发带束起,没有冠发。他的背影单薄,在她记忆中,他总给她一种形单影只的落寞感觉。明明一出生就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尊贵,明明权势在握,可他仿佛孑然一身,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随风逝去。
姜芜恍然,那种感觉像什么呢?
她忆起,一年春节,她和兄长去长佛寺上香,祈求家人安康。出了寺庙,在回京途中路遇一乞丐。早春寒凉,她和兄长还穿着棉衣,抱着手炉,偎在马车中。
那乞丐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衫,又脏又破,衣不蔽体,满目伤痕,有的地方化了脓。
过路的行人嗤之以鼻,口中不觉多了腌臜之语。她下马车,没有责骂乞丐挡了镇北侯的路,只默默解下身后的披帛,盖在他身上,全他体面。又朝兄长讨来雪锦金疮药,拿了一盒酥饼。
那乞丐眼中平缓,凝滞,无波无澜,没有生的欲望,没有死的惧怕,也没有被唾弃的难堪,平静的像一波死水,像一具死尸。
他粼粼望向她,一种极其微弱的亲近,挣扎。
她冲他笑笑,告诉他尽管生存已经很困难了,但春天来了。
姜芜回神,就像现在,绝望中等待,希翼中狞动。
沈清安唇角抿成一条线,他承诺了她,就不会失约。
“慎刑司审理朝堂案件,执掌刑罚,朕请问太后,姜芜犯了何错,要交给慎刑司?”
“还是说太后以权谋私,想借势剥削皇权?”
他的声音像珠串落地,激荡起清脆的震响。张珙身躯一颤,领着一众禁卫军埋头跪地,冬日酷寒下,他衣衫竟被湿透。
太后凤眼如炬,拧着手心,挑眉轻笑∶“皇帝大了,有主意了。”语气中尽是讥讽。
她抬眼凝视姜芜,道∶“皇帝真要为一宫妃而伤了你我多年母子情谊?”
是舍弃一个镇北侯府还是朝太后宣战,她等沈清安选择。
姜芜对沈清安,从来不是选择。
“太后自己清楚。”
“姜芜是朕的妻子,丈夫护佑妻子,是本分。”
“朕是天下人的君主,也是姜芜的丈夫。若连妻子都护不住,何谈天下人。只会让世人对朕寒心。”
姜芜一颗心猛烈跳动,她从没怀疑沈清安有心,此人疏离冷漠,端的一副月朗风清,实则内心极冷极寒,谁也入不了他的眼,谁也进不了他的心。
她极致清醒理智,可还是不由为“妻子”二字晃神。闺阁中时,她也曾幻想过将来会成为谁的妻。无需登科进第,无需家财万贯,只要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一生潇洒,足矣。
后来一日,父亲从宫中带回消息,只冰冷的一道赐婚圣旨,她入了宫,从此囚困一生。
姜芜站在沈清安身后,他身上有淡淡的熏香味和浓重的药草味。
沈清安身有旧疾,说是从娘胎落下,从小吃药长大。
太后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和天家谈情,与和乞丐说“何不食肉糜”有何区别?眉眼间具是讽刺,嘴角也不禁上扬,冷嘲道∶“皇帝先是君,再是夫。身在天家,你与姜贵妃,只能是君臣。”
她强调“姜贵妃”三字,提醒沈清安身份。
“皇帝既觉得哀家滥用权职,那哀家问皇帝,若臣子通敌谋反,当治何罪?”
姜芜心脏咯噔一跳,落了半拍。
是太后,要她镇北侯府一百余条性命。
她眉眼忧思凝重,看沈清安,他在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