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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评价,在反胡风运动中,办同人刊物就成了胡风“组织反动小集团(后上升为‘反革命小集团’),与党争夺领导权”的“铁证”。这样一种对民间同人刊物的禁令,在鸣放期间开始受到质疑;江苏的高晓声、叶至诚、方之等青年作家并已开始行动,筹划创办《探求者文学月刊》,明确宣布“我们是同人刊物,有自己的主张,自己的艺术倾向”,“我们将在杂志上鲜明地表现出我们自己的艺术风貌”。转引自朱正:《1957年的夏季:从百家争鸣到两家争鸣》,河南人民出版社,1998年,页386。但反胡风“反革命小集团”的记忆犹新,大多数人还是视同人刊物为“异端”,不敢问津。现在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年,竟然想在北大这样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全国的敏感地带办同人刊物,自然会引起许多的疑惧。 txt小说上传分享
燕园的三个学生刊物(9)
而且发起者还不讳言,他们要与团委领导下的《红楼》“对着干”。《广场》的起名本身就包含了这样的意思,其主编张元勋(他刚刚与《红楼》的大多数编委发生思想上的分裂)这样解释说:作为五四运动发源地的北大,有两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建筑物,一是红楼,另一个就是民主广场,它是民主力量集合的地方。北大团委、学生会办了《红楼》,我们就办《广场》。陈奉孝:《我所知道的北大整风反右运动》,收入《没有情节的故事》,页500。而在当时的政治气氛下,这样的“对着干”,在许多人看来,其目标自然就不只是对着《红楼》而已,它的难产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首先遇到的就是经费问题,在国家、集体垄断了一切资源以后,本来就断了同人刊物的活路,何况这些年轻人几乎是身无分文。据陈奉孝回忆,他和谭天荣都把自己除书以外的东西都卖了,最后自己只剩下身上穿的一套单衣和一条线毯子。陈奉孝:《我所知道的北大整风反右运动》,收入《没有情节的故事》,页504。这仍然是杯水车薪,只得向师长求助:马寅初校长本已同意资助,后得到“提醒”而作罢;几位教授(傅鹰、吴组缃等)因对学生的意见存有怀疑,且经济并不富裕,也未解囊。万般无奈,只得直接向全校同学发出“救救孩子”的悲壮呼喊。而且也果真有效:据后来批判者公布的材料,同学预定了1786份杂志,共付款357元,个人捐款与借款则有486元,加上后来《广场》(油印本)售出400本,获资40元,共计约883元,这在当时也勉强可以支付购买纸张、制版、油印的费用了。洪成得:《广大同学与〈广场〉反动小集团的斗争》,收入《粉碎〈广场〉反动小集团》。
当然,最“可疑”的,还是《广场》组织者、发起人:他们全是校园内最激进,也最有争议的人物,以后都成了“大右派”。最初,这些校园里的激进人物是分别聚集在几个论坛上的,著名的有陈奉孝、张景中、杨路(数学系学生)等人的“自由论坛”,刘奇弟(物理系学生)、崔德甫(中文系学生)的“百花坛”等,还有的是“游兵散勇”,如谭天荣(物理系学生)、王国乡(中文系学生)、龙英华、叶于胜(哲学系学生)等。由于他们总体上都处在孤立的状态,于是就有了联合的要求,并因此于5月29日成立百花学社——这几乎是建国以后第一个未经请示、批准,自行成立的学生社团,同时决定创办自己的刊物,后又联合了因《是时候了》一诗而在全校很有影响的张元勋、沈泽宜,以他们为正副主编:这就是《广场》的由来。因此,在反右运动中就有了这样的说法:“它实际上已经成了我校右派的一个大本营”谢自立:《〈广场〉反动小集团的反动本质》,收入《粉碎〈广场〉反动小集团》。,如果去掉意识形态的评价,应该说这是大体符合事实的。
问题是他们的办刊宗旨与主张。在由主编张元勋起草的《发刊词》里,明确提出要推进“社会主义时代的五四新文化运动”,“争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文化”,宣称“我们的广场期待着二十世纪的社会主义文艺复兴的到来”。《广场发刊词》,收入《原上草:记忆中的反右派运动》,页19、20。在同样表达了《广场》同人意愿的《北大民主运动纪事》里,则声称以“五·一九”为开端的运动,是一个“青年人挣脱一切束缚,争取思想解放的启蒙运动,是东方文艺复兴的序幕”《北大民主运动纪事》,收入《原上草:记忆中的反右派运动》,页27。。
这里,要推动“社会主义的思想解放的启蒙运动”,创造“社会主义新文化”,促进“社会主义文艺复兴”的宗旨是十分明确而自觉的。具体地说,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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