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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嘴角。“怎么哭了?好啦,好啦,不骂你就是了。我把票转卖给另外两个人了,没损失,好了吧?”琬蝶举手抹眼泪,却越抹越多。它们滚滚而下,像脱闸的水。
唐飞手忙脚乱的掏出手帕为她揩拭。“哎呀,不要哭了嘛,好了,好了,牛排也不要你请了,这总行了吧?”琬蝶抽著气,设法止住泪水。她一把抢过手帕,捂著鼻子和嘴巴。
“干嘛?还偷笑啊?”
她用力擤一下鼻子,把手帕放进她皮包里。“对不起,哥。”
唐飞看著她哭得红红的眼睛。“怕我骂你,拿这一招来唬我,你越来越厉害了,明知道我最怕女人哭了。”
“我不是故意迟到,复旦桥上出车祸,车子全塞住动弹不得嘛,我能怎么办?牛排照样请你啦。”
“得了,”唐飞环住她纤细的肩往外走。这个唐家的独一无二千金,可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疼著长大的。“快告诉你老哥,谁欺负你了?”
“哼,谁那么大胆子?民生东路方圆一百哩内,有谁不识唐飞的英风飒飒?”
“唐飞的英名远播自是不用提了,可是你走了好几年哪,人家可不认得这个标致的美人是我唐某人的妹妹。”
“可见你名号还不够响,面子还不够宽。”她故意斜脸斜眼瞄他。“再不就是你长得太逊,人家想像不出你唐某人能有个如此沉鱼落雁的妹妹。”
“我还飞禽走兽呢。”他捏捏她脸蛋。“从实招来,哪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惹你伤心了?”他们正好走出来到走道,琬蝶抬眼就看到那个画广告的男人。他还站在梯子旁边,看著她,看看她哥哥,又看向她,眼中深沉的深邃表情,一下子就把琬蝶的心魂又牵了去。关辂深不可测的眼睛,如此鲜活的在她眼前。她走出唐飞环著她的臂弯,毫不自觉的走向那个男人。他的双眸定定衔著她的表情,使她差点忘情的要过去抱住他。她抓住了一丝冷静,停在他面前。“请问……你叫什么名宇?”她想知道。她必须知道。她问得冒昧,可是她不在乎。
他眼中又出现困惑的表情。“干嘛?你认识我?”
唐飞也走了过来,站在她后面。“小蝶,你认识这个人吗?”
她没答理哥哥,一迳看住牵得她心口扭绞的脸庞。“不,我不认识你。只是……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他看著她半晌。琬蝶觉得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丝恐惧。“你认识的人叫什么名字?”他反问。
“他……”琬蝶犹豫著。他不可能认识关辂。何况人已死,告诉他亦无妨。“他叫关辂。”
他很快地眨了一下眼睛,拿在右手的笔刷掉了下去。他弯身捡起来,再面对她时,封闭了所有的表情。“我不姓关,也不认识叫关辂的人。”然后他粗率地转身,登上了梯子。琬蝶张口想叫他,又闭上嘴,颓然垂下肩。
“怎么回事,小蝶?”唐飞纳罕地问。
她摇摇头,流连地仰脸上望。那人尊注地工作著,她看不到他的脸了,只看到他长长的手臂缓缓一笔一划动作时,肩臂上鼓起的肌肉,和他宽如壁的背。
第二天上午早场电影开演前二十分钟,琬蝶又来到同一个地点。她今天比昨天早,因为她希望能在他开始工作前见到他。虽然他有可能昨天已做完他的工作了。她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最后她想她不会见到他了。当她沮丧地转身要离开,却看到他站在建筑转角还没有开始营业的眼镜行铁门边,定定看著她。琬蝶和他对望了一阵子,鼓足勇气走过去。他今天脸腮边和下巴多了一层青髭,但轮廓依然是关辂的模样。他不打算开口的样子,琬蝶只好清清喉咙,先出声招呼。“你好。”
他点一下头。“你找我干嘛?”
她没料到他问得这么直接,一时有些尴尬,难以回答。
“我看见你等了好久。”他说。
“你看见……你为什么不叫我呢?”她更觉难为情了。好像做贼教人当场逮到似的。“我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她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宇。”
他隔了一会儿才对她说:“你可以叫我阿森。大家都叫我阿森。”
“阿森。”琬蝶试著对他微笑。他今天显得有点防卫,而这个样子使他更像关辂。“我姓唐,叫琬蝶。”
“我听到昨天那个男的叫你小蝶。”他说。
“你也可以叫我小蝶。”
他不吭声,僵硬的站著。
“你……呃,”她没话找话说,“今天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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