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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先生缓缓道:“你知道关于‘长江暗桩’的事情么?”
“长江暗桩”是诸葛先生一方安插在京师其余各方势力中的“死间”,专司刺探敌对势力情报,这,梅允诺当然知道。
此时,他脑子里一动,既然己方有“长江暗桩”,那么,京师“两大帮、四大派、六大势力”和“大老虎”一方又何尝没有他们自己的“死间”埋伏在己方阵营?
他的双眉一轩,诸葛先生已经笑了,跟聪明人谈话最是省心。
他接下去道:“你听说过‘破帽遮颜过闹市’里的人物么?他们就是‘大老虎’一方的‘死间’。”
梅允诺看着诸葛先生的眼睛,没有回答。
其实,他心里的问题很多,譬如:
“破帽遮颜过闹市”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潜伏于诸葛先生府的哪个部门?他们知道多少关于诸葛先生一方的秘密。。。。。。
但是,他从诸葛先生的眼睛里已经读出了这所有问题的答案。
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诸葛先生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所以,他才担心着新月的安危。
事关权相蔡京的大厦将倾,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诸葛先生对梅允诺说:“如果新月有难,她必定会发救急金牌到你的‘搜狐堂’请求支援,允诺,新月这边的一切就全依仗你了。”
梅允诺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倾力而为之。”
京师有谚:得珠玉三千,不如得允诺一诺。
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2。 飞云铺。我是阿福
飞云铺的早晨来得特别早,因为,它是飞云镇里地势最高的地方。
因其高,故人稀,更何况是这么清冷的一个深冬的早晨?所以,阿福的面摊前就只有一个埋头吃面的顾客,那是一个星夜兼程的官家驿差,想必是为了向京师那边递送加急书信而不辞辛苦地赶路。
他吃得很快、很急也很香,以至于连头上的风帽、身披的斗篷都没来得及除下,只顾埋头大口大口地吃个稀里呼噜。
阿福笑了。
他通常只有在看见客人喜欢吃他做的面的时候才会露出这么憨憨的笑。
说老实话,他做的面并不好吃——何止是不好吃,简直就是非常难吃,要不的话他怎么会把面摊摆在这个飞云镇里最冷僻的角落?也只有在这个地方才没有别的店家跟他抢生意!如果论抢生意,他肯定抢不过别人,因为他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侥幸活下来,但脑子却变得痴痴艾艾的,说话也结结巴巴——
所以,飞云镇里的人都知道——阿福是个白痴。
阿福是个白痴,可他绝对不是个坏人,这也是飞云镇里的人都一直坚信的,因为他总会在吃面的赶路人快吃饱的时候及时地送上一勺面汤来。
现在,他就举着一勺汤向吃面的客人走过来。
他未说话先“嘿嘿”地笑,他的笑绝对不会比飞云山上的大山猴笑得更好听,幸好那客人还没有被吓到。
一顶连衫带肩的宽阔风帽斜斜地遮过他的左额,却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见帽上衫上有淡淡的霜痕和尘色,想必是通宵在兼程赶路。
面前的一大海碗汤面已快吃完,他的确是太饿了,而且——累!
他听见了阿福的笑,微微顿了顿握筷子的手,缓缓地半抬起头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脚,这么冷的天,大脚拇指仍然固执地露在鞋尖上那个破洞的外面。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有这么一双脚的肯定是个穷苦的人——他已经决定等会儿付账的时候会多留点银子给他。。。。。。
他一直都是个心很软的人。
脚以上,他什么都看不见,因为风帽已经把他的眼睛遮住了。
他听见阿福道:“客、客官,汤、汤来、来了——”
好冷的天,要是吞下一碗热乎乎的面,再来碗热气腾腾的面汤,想必能驱逐连夜的寒气罢?
他道:“谢谢。”
说了这句话,他却仍没有抬头,只是把碗向前推了一推。
阿福却没有把汤倒进碗里,只是握着勺子傻站着。
驿差抬起头,向阿福望过来。
阿福开口道:“我、我是阿福。”
驿差道:“好,谢谢你的面。”
此时,他的风帽已经向后滑落,眼见他粗眉、虎目,连鬓络腮的胡须,额上一条粗长的伤疤,面相甚是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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