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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的。在老陶的讲述中,有所忽略,有所强调,完全根据教育小陶的需要。讲解世界名著,完全没有文学的目的,只是让小陶从中学习人生。作为一名昔日的作家,老陶教育儿子没有其它的方式和技巧,只有讲书、讲小说、讲故事了。
动物(11)
老陶讲书,难免与原著有所出入,这并非因为他的记忆有误。那些书,虽然已经付之一炬,但每一行都印在老陶的心里了。他一面讲述,一面篡改,表面上看是教育小陶的需要,实际上是在过一个讲故事人的瘾。他无权自己写书,只有借讲别人的书行创作之实了。因此才会如此的热情高涨。
到后来,小陶也听烦了,老陶硬是拉着小陶,非让他听下去不可。直到,讲完整整一本书。这时老陶发现,他讲的那本书真的被忘记了,记得只是被篡改的内容。或者二者已经混淆不清,手头又没有原著可供对照。
老陶以他的方式创作着,也以他的方式毁灭着(那些书)。就像我正在写的这本书,写完之后就只有这本书了,而作为素材的那段生活将踪影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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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方面,老陶不仅让小陶植树种菜杀鸡宰鹅,还让他学干家务。帮苏群下河洗衣,帮陶冯氏刷锅做饭,协助陶文江打扫卫生。所有女人做的事小陶都得做,老人做事时他也要在一边帮忙。
后来,小陶不仅学会了站在河边的码头上漂洗床单,也学会了用粗针大线缝被子,甚至也能在裤子的屁股膝盖处打补丁了。至于给衣服钉扣子,更是不在话下。老陶还要求小陶学习织毛衣。这活儿过于女孩子气,小陶很不耐烦。
小白还活着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小陶的远房表姐。表姐下放在临县,也是一名知识青年。她到老陶家来探望,小住几日。老陶家人热情款待自不必说,甚至热情得有些过分了。不让表姐干任何活儿,无论是田间劳动还是家务,甚至也不让她自己洗衣服。表姐只得将换下来的衣服积成一堆,藏在床下。
一天,表姐随苏群去公社赶集,老陶将她的衣服找出,命小陶拿到河边去洗。这时,小陶洗衣服的技术已日趋成熟,洗这点衣服完全是小事一桩。可洗着洗着,他发现了一件条状的衣物,窄窄的,上面还连着两根带子。小陶很是纳闷,不知道那布条是穿在什么地方的,上面有几块暗褐色的污迹,也很可疑。小陶认为是血迹。他在河水中反复搓洗,打了好几遍肥皂,污迹只是淡了一点,并没有完全洗净。为了这块不明不白的布条,小陶在码头上又蹲了整整半小时,几乎超过了洗其它衣服加起来的时间。
衣服洗完后在门前的一根尼龙绳上晾出,随风飘舞,阳光下那块布条尤其显眼。由于上面的斑迹并没有被完全洗去,小陶感到有些沮丧。洗衣服的工作因为这一瑕疵完成得并不圆满。
表姐赶集回来,看见门前晾晒的衣服,不禁惊叫一声。她满脸通红地将衣服(所有的衣服,不仅是那根布条)收起,抱到河边又去洗。
这一次老陶没有阻止她,也没有批评小陶。老陶一声没吭,老陶家所有的人都一声没吭。从此以后,老陶就不再要求小陶洗衣服了。
衣服虽然不洗了,其它的家务小陶还得干。
他蹲在锅屋的柴堆旁拉风箱烧火,在三掌大锅里下面疙瘩,在锅沿上贴玉米饼子。有一次,老陶全家都感冒病倒了,只有小陶没生病。几天来都是小陶做饭,虽然口味一般,老陶还是吃得非常开心。他夸奖小陶说:“我们的陶陶能独当一面了,将来饿不死了。”
随着小陶年龄的增长,每天倒马桶的任务就由他独自完成了。开始的时候小陶很不情愿,到后来也就无所谓了。两年前他只能倒盛了一半的马桶,而现在整整的一桶屎尿他也能提得动。之所以到今天才让他独自倒马桶,老陶考虑的并非是小陶的羞涩(这正是通过倒马桶的锻炼需要克服的东西),而是他的体力。既然小陶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了,倒马桶这样的事舍我其谁呢?然而小陶始终没有培养起倒马桶的自豪感来,每天倒马桶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在所有的家务活中,小陶最不堪忍受的是择菜。像剥豆子、拣荠菜这样的事既单调又费时,小陶干起来每每昏昏欲睡。如果择得不符合要求,老陶就让小陶返工。他认为,这对培养小陶的耐心将大有帮助,而一个人的耐心和恒心在将来的生活中是非常重要的。
再就是洗腌菜。
每天冬天,老陶家都要腌上一两百斤的腌菜。腌菜从菜田里拔出来后,靠在墙根晾晒,待稍稍蔫了以后用水洗净,然后码上盐,放进腌菜缸里去腌。洗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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