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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敢犯上司。袁崇焕善待同僚,体恤下属,“焕得大将风,士卒同甘苦”。但是,袁崇焕不善于“应对”上司。有人说:“举世所不得避之嫌疑,袁公直不避之而独行也!”他不爱钱,不惜死,不辞劳怨,不避嫌疑,而秉性耿直,忠于朝廷,是其所是,非其所非。他于经略王在晋:深受其倚重,并被题为兵备佥事;但是,“崇焕薄在晋无远略,不尽遵其令。及在晋议筑重城八里铺,崇焕以为非策,争不得,奏记首辅叶向高”。袁崇焕以区区小官,在唯诺成风的官场中,冒犯上司,径直奏记,是何等刚直,又有何等胆魄!他于大学士孙承宗:深受其器重,并被委任筑守宁远;但是,孙承宗、马世龙出击后金,兵败柳河;他不顾及孙承宗之情面而揭斥道:“前柳河之失,皆缘若辈贪功,自为送死。乃因此而撤城堡,动居民,锦、右动摇,宁、前震惊。”他于经略高第:高第代孙承宗后,谓关外必不可守,令尽撤锦、右将士入关。崇焕抗曰:“我宁前道也,官此,当死此,我必不去!”高第没有办法,听其守宁远。他于督师王之臣:先是请移满桂往它镇,桂被召还,王之臣又奏留桂。“崇焕以之臣奏留桂,又与不协”。他于厂臣魏忠贤:天启六年即天命十一年(1626年),“内外大权,一归忠贤”,魏忠贤“矫诏遣其党太监刘应坤、陶文、纪用镇山海关,收揽兵柄”。崇焕具抗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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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讲 崇焕死因(5)
兵,阴谋而诡道也,从来无数人谈兵之理。臣故疏裁总兵,心苦矣。战守之总兵且恐其多,况内臣而六员乎?又所辖之随行,军法不得问者,不知几许乎?昨部臣崔呈秀疏谏厂臣魏忠贤,约束内官,不干与部事。部事且不令干与,况呼吸存亡之兵事乎?
疏上,天启帝拒纳。崇焕虽尽力与忠贤委蛇,却终不为其所喜,而引疾辞职归里。袁崇焕一心忠君,以社稷为重,竭力抗御后金,图复辽东失地,因而敢于冒犯上司,不太注意与上级的人际关系。正如《天启朝袁崇焕人际关系的变化》文中所论:“他并不重视向上看的联系上级的人际关系,他重视的是同僚关系,以及与下属的人际关系。他向下看多过向上看,他不急于升官。”袁崇焕自赋诗句:“杖策只因图雪耻,横戈原不为封侯”,是其价值取向,也是其孤迂性格的诗词表达。
第三,敢违圣颜。在帝制时代,君威至高,皇权至上。袁崇焕不仅犯上司,而且违圣颜。后者,仅举讲款与斩帅二例。讲款,为庙堂之大事。天启末讲款,袁巡抚首疏。辽东巡抚袁崇焕听闻后金汗努尔哈赤死,遣使吊丧,探其虚实。此事虽由内臣主持,却未先行奏请圣旨。天启六年即天命十一年(1626年)九月二十八,《明熹宗实录》载督师王之臣和巡抚袁崇焕奏报:“奴酋哈赤死于沈阳,四子与长子争继未定。”第二天即二十九日,袁崇焕复奏:“臣敕内原许便宜行事,嗣有的音,方与在事诸臣会奏。”可见,此奏上报之时,李喇嘛已派出。十二月十三日,《明熹宗实录》载:李喇嘛返回,袁崇焕奏报,得旨:“夷在,无急款以失中国之体。”此奏报虽优旨许之,后却频旨戒谕。“崇焕却藉是修故疆,持愈力”。而朝鲜被兵,言官谓款议所致。御史智铤、刘徽、李应荐等交章奏劾,甚至王之臣与袁崇焕缘此而“意见异同,遂成水火”。袁崇焕具疏抗辩,无济于事,宁锦捷后,引疾归里。右副都御史霍维华为其疏鸣不平,却得到“袁崇焕讲款一节,所误非小”的罪名。崇祯初讲款,袁督师又议。但是,仅崇祯二年即天聪三年(1629年)间,皇太极与袁崇焕往来书简12封,《崇祯实录》和《崇祯长编》均没有记载袁督师向崇祯帝奏报此事。斩帅,亦为庙堂之大事。袁督师计斩总兵毛文龙,虽同辅臣钱龙锡私商过,却未先请旨,先斩后奏,以致留下“擅杀”罪名。钱龙锡“悉封上崇焕原书及所答书”,得无死,遭谪戍。特别是朝廷派太监监军,他上疏反对。
袁崇焕墓
袁崇焕在奏疏中,陈述自己的性格称:“臣孤迂耿僻,原不合于边臣旧格。”孤迂、廉直、耿僻是袁崇焕重要的性格特征。因其孤迂,则是其所是,而行险路;因其廉直,则非其所非,而冒犯上司;因其耿僻,则不工阿附,而触违圣颜。由是,袁崇焕的孤迂耿僻性格与崇祯帝的刚愎暴戾性格发生了冲突。袁督师的历史悲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心理史学视角看,是袁崇焕孤迂耿僻性格与崇祯帝刚愎暴戾性格之间冲撞的结果。在帝制时代,正人君子,名节清流,仕途坎坷,难得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