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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看到,许多婚外性关系放荡的著名事例都出自公主,她们的改嫁更是司空见惯——有时两者还会结合在一起,安乐公主就是明显的例子:她先下嫁武崇训,“崇训死,主素与武延秀乱,即嫁之”[20],丈夫死后,索性嫁给情夫。公主们的放荡和改嫁之所以常见,有着各种原因。这些原因中较表层的容易想见(如权势之类),但有一条比较深刻的原因,应该略加阐发。
由史实可知,在汉、唐统治者看来,公主是一种可以为政治服务的颇为重要的性资源,发挥这种性资源效用的途径就是为公主缔结婚姻。公主下嫁,可以与邻国或敌国结好(所谓“和番”),可以笼络功臣(下嫁功臣或其子),可以为皇室点缀增光(与著名高门士族联姻),可以安抚被征服之国的旧主旧将,等等。所有这些婚姻,都是出于政治考虑。万一其中恰有爱情,自是上上大吉;但多数情况下主要的意义是政治。“尚主”从理论上说是极大的荣宠,实际上许多臣下视之为畏途,避之唯恐不及。因为娶了一位公主回家,就在“男尊女卑”的固有格局中出了例外,公主骄横无理起来,休又休不得,罚也罚不得,压也压不住。有时可以闹出骇人听闻的惨剧[21]。另一方面,公主们在这种政治婚姻中得不到爱情,也同样痛苦,结果往往以淫乱放荡作为某种补偿。唐代在男女关系上本来就开放,这些金枝玉叶的公主们男宠成群,纵情淫乱,成为一种时尚。有人说唐代公主是男女关系上最开放的群体,其实这一断语推广到此前各朝也同样正确。
妇女们(6)
(三)女冠风流
关于唐代女道士,是一个饶有兴趣的话题。在一些当代论著中流行这样的看法:唐代女道士近似娼妓,甚至就是娼妓。支持这种看法的主要证据,则是女道士们风流浪漫的爱情生活。
唐代女道士的主要来源有四:自愿修道的公主和贵族女子、被简放的宫女、被遗弃的姬妾和不再当红的妓女。由于唐皇室崇道甚力,道教在唐代十分繁荣,因此这些女子能够得到供养而不至有衣食之忧(第一类人别有后盾,当然更不在话下)。这使得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参诵道书、习学歌舞和作诗;同时也有条件修饰容仪、讲求妆束并美化居住环境。这就是唐代文士诗歌中常常将女道士描绘形容为“仙女”、“仙子”,将她们的道观比喻为“仙境”、“仙乡”的物质条件。
在女道士中,修道的公主和贵族女子当然是上层,她们领导着有关的潮流和风尚。而我们在前面已经看到,公主和贵族女子是在性关系方面最为开放的群体,因此她们在这方面的观念和作风不可能不影响她们的“道友”。
最后还有一个深刻的原因必须注意。在古代中国社会中,除娼妓而外,女冠(或女尼)们是另一个“无主”的女性群体,使男性可以完全合法地将性兴趣指向她们并被接纳[22]。在男性中心的社会中,其余的女性都是“有主”的,或属于帝王,或属于男性家主,未婚女子也受到他们的监护。男子若将性兴趣指向“有主”的女性,至少在理论上是不合法的(尽管实际上也可以通奸淫乱)。附带说一下,旧时“寡妇门前是非多”之谚,原因也在于此——丈夫一死,她暂时成为“无主”,男子的性兴趣可以相当合法地指向她,所以是非多;若赶快结束这一状态,要么改嫁,要么宣布“守节”(这样就可获得夫家的监护),就可重归“有主”而安定。
综合上述三方面的原因,女道士之风流浪漫的爱情生活就非常容易理解了。试想这些身世经历不同寻常的、美貌的、有文化的、有艺术修养的、在性观念方面又非常开放的、而且是男子可以合法地与之调情乃至求爱的女道士们,会何等地令唐代的文士们心往神驰、梦魂颠倒啊!关于他们对女冠们的赞美、爱慕、幻想乃至“梦想成真”的浪漫恋情,文士们留下了无数诗章:
月帔飘飘摘杏花,
相邀洞口劝流霞。
半酣乍奏云和曲,
疑是龟山阿母家。[23]
芙蓉脂肉绿云鬟,
罨画楼台青黛山。
千树桃花万年药,
不知何事忆人间?[24]
夜静门深紫洞烟,
孤行独坐忆神仙。
三清宫里月如昼,
十二宫楼何处眠?[25]
水思云情小凤仙,
月涵花态语如弦。
不因金骨三清客,
谁识吴州有洞天?[26]
凤管箫声来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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