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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男人,锦衣华服,带刀握剑,都是从城里来的,站在远处窥望他。他的小伙伴们都吓坏了,赶着牛跑远了。他不怕,他和他的牛都停在原地未走。从那些男人中走过来一个人,在他衣襟上搜索,最后在他的第二颗纽襻上找到包在里面的半枚一文钱的铜钱,折开一看,那上面有“洪武”二字。当时那大人就在他身前跪下了。完了,他又给他把铜钱缝好,掏出点心给他吃,要他跟他们走,说他爹他娘在城里等他。这话他信,他爹他娘都是从城里回来的。不过他们从未说过想要回城里去。他撒腿就跑,因为他看见他爹爹来了。那男人就走开了。
当天夜里,爹和娘把他从梦中叫醒,叫他不要声张,爹爹背着他逃出家门,一家三口尽拣山路走,没有想到白天来的那群男人追上来了,爹爹放下他,要他自己往前跑,当时天也大亮了。他跑出很远了,回头看见他爹他娘都倒在那些男人的刀剑下。他怕极了,从远处的树林里迎面飞来一个高大僧人,脱下宽大的袍袖,把他一裹,搂在怀里。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自己耳边风声呼呼,呐喊声、刀剑相碰之声不绝于耳。再后来,他更有一种头上脚下飞起来的感觉,很快他被揽入一个更强壮有力的臂膀里,飞行的速度更快。刀剑厮杀声又起,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抱着他的人似乎在往前冲杀,但挡在前面的人好像怎么也杀不完,后来他的感觉渐渐麻木,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大床上。他在怀里摸摸,还好,竹笛还在。他翻身跳下床,跑到窗前探望,他所在的窗口连接着别人家的青瓦屋顶,而且望得很远,可以看见大街小巷,以及街巷里走动的人们。他曾见过的那些锦衣华服的男人们又在小巷里出现。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僧人匆匆撞进来,对他说:“我们走,这里不能呆了。”他一手夹着他,翻出窗外,从屋顶上如履平地,眨眼之间,蹿过几条巷道,跳下地来,没入闹市熙攘的人流里。
以后的日子里,他也不知道换住了多少地方,始终躲躲藏藏,住二三天就走。天气是一天天热起来。那僧人和他都把随身穿的棉袄脱下扔了。僧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匹马,把他搂在怀里,打马狂奔。这样,他们白天骑在马上赶路,夜里露宿马肚子下。一天,他和僧人来到一个小镇,住进了一家客栈。又来了一些僧人,还有一些道士。新来的僧人和道士,还带来了另外两个和他同龄的男孩子。
其中一个男孩子特别神奇,因为他一来,大人们都围着他转,对他的关照很细心。一天那男孩子瞅个空子,来到他的面前说:“我叫崔盛公,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能告诉你。”吴育奇说。
“为什么?”崔盛公回答。“他们不让你告诉我吗?”
还未等他回答,过来一个僧人,连忙把崔盛公领走了。他望着被大人们呵护的崔盛公,想不明白眼前的事情。
在客栈里住了很长一段日子,似乎在等什么人来。大家都围着那个叫崔盛公的男孩子转,倒把他和另一个瘦弱的男孩子忽略了。于是他和那个瘦弱的男孩子玩在了一起,并且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钟福山。
又一天,来了一群僧人和一些道士。大人们躲在客房里好几天都没有出来,连崔盛公的影子也看不见。几天过后,大人们才溜出房间,崔盛公也在院里疯跑了,对他的关照明显懈怠了,崔盛公终于可以和他们在屋外玩了。但是他吴育奇却被隔离起来了,问了他爹他娘的一些事情,大人们拆开他纽襻里的半枚铜钱,拿去了好几天才又缝回他的衣襟里。他被严加看管起来,就像崔盛公来时受到的待遇。
一天,一个面善的年轻道长来到他的房间,对他说:“你叫吴育奇吗?”道长讲的是江西话,他有一多半听不懂。
“我叫吴育奇。”小吴育奇一口苏南话,软软的吴语,让道长听得也很吃力。
“你爹你娘都已不在人世了,孩子。”道长把手抚摸着小吴育奇低下的头。
过了很久,吴育奇才抬起头来,眼里禽着泪花:“我不能回去了吗?”
“是啊,回去很危险。”道长说。“我们还要继续南下,到广州去,明白吗?不过,不管你以后身在何方,为师要你永远记住你来自苏州府安吴县青石桥杨柳湾。你给师傅磕头吧。”
吴育奇当即跪倒在地,向董扶与磕了三个响头,爬起来说道:“他们也跟我们走吗?”吴育奇说。
“他们是谁?”道长说。
“崔盛公,还有钟福山。”吴育奇说。
道长脸色变了,说:“以后不要跟他们玩,知道吗?你的身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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