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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她没料到,这个男人会傻气地为她搏命。
“卫,你进来。”
他不为所动。
杜天麟善妒多疑,一次疏忽,几乎令她百口莫辩,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令杜天麟再有借口错待她。
“小姐喝完鱼汤,就快快歇着。”
“我必须瞧瞧你身上的伤,你不过来,我会过去。”拎起裙摆,表示她说到做到。
卫少央陷入两难,正犹豫着,纤影已翩然而至,蹲身在他跟前。
见她动手拨开他胸前衣物,他大惊。“小姐,我自己来——”
“手拿开。”
他呐呐地张口,在她的瞪视下,竟说不出话来,乖乖从命。
“都流那么多血,竟然还在强撑,你实在是——”她叹息,无一百了,低头审视伤口,专注于上药。
他尴尬着,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摆,面颊浮起可疑的红晕。
她停住动作,似在思索什么,抬眸。“你为什么要来?”
卫少央神色一僵。
这件事,该由她的夫婿出面的,他什么也不是,不该强出头,是他多事,僭越了本分,他难堪地僵默着。
可——如果杜天麟能指望,他又何至于插手干预,惹人非议?
该说吗?该让小姐知道,杜天麟弃她于不顾的事实吗?他若不管,就真的没人关心她的死活了……
同床共枕了十年的丈夫,如此负情绝义,她会极伤心吧?
“杜公子他……力有未逮……”他思索着,小心措辞。
“十年夫妻,他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很清楚。”薄情寡恩、迎新弃旧尚且不及,岂会为她涉险?也只有眼前这傻子,才会重情重义,惦着十多年前的旧恩,抵命相报。
“我问的是你。既知惹人非议,为何还来?你是一品朝官,声势如日中天,一举一动更该当心,以免落人口实——”
“我不在乎那个!没有小姐,何来今朝如日中天的卫少央?”他的人生,是从十八岁那个夜晚,她给了这个名字开始,获得重生,她一直是他活下去的希望,而她竟以为他会为了什么鬼名声,不顾她的安危?
她摇头。“说你傻,还真是傻透了。都八百年前的事,早没人记得了,你偏挂在嘴上。”
“我不只挂在嘴上,还放在这里。”他指了指淌血的心口。“我说过,至死不忘。”再痛、再残缺的心,都会记着。
这男人,异常执拗呵!她知道,他是真的将她惦在心底,十年间不曾或忘,只可惜——
终究无法成就情缘。
一抹涩意,掩在悠浅笑意之下。“你有你的人生要过,别惦着我。”
“小姐,你快乐吗?”
突来一句,问愣了梅映宛。
“你不快乐。”杜天麟不值得托付终身,也从未珍惜过她,留在杜家,她不会快乐。
“那是我的人生——”
“我可以照顾你!”此话一出,她愣住,他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当真说了,将年少时没有勇气出口的话对她说了。冲动下,他捉握住柔荑,却再也不想放。
从前没资格,但如今,他有那个能力了,他可以保护她不受委屈。
放缓音调,低低地重复:“如果你不想留在杜家,那就点个头好不好?其他的你都不要担心,交给我来解决,就算付出一切代价,我都会让你自由。”
他是无比认真的,由他的眼中,她看见的是世间最纯粹的敬慕,不含一丝邪念,就好似看待着一尊圣洁而尊贵的琉璃观音,以最虔诚的心仰慕着。这些年来,始终存在他心灵,最纯净无垢的一方净土。
他的心意,她懂。
可,她又怎能让他付出一切代价,去为她换自由?若真如他所说,是她成就了今日的他,那她就更不能亲手毁掉他。
轻轻地,她抽回手,神情平和。“不,我不走。”
他反应不过来。“什么?”
“我是杜天麟的妻子,生是杜家人,死是杜家魂,绝无离开的道理。”这些,早在她上了花轿,进了杜家门的那一日,就已注定了。
“可是……他对你不好……”一个苛待她的丈夫,她何苦死守着?
“那又如何?我已经嫁给他了……”她垂眸,低缓声律融入风中,打散成碎碎片片,喃喃重复:“我已经嫁给他了,我走不掉,我不能离开他,无论他如何待我,我都只能承受,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