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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地一声站了起来,退了两步。
康浩陵目光不瞬,要看他到底弄何玄虚。
黎绍之有若泥塑木雕般呆了半晌,伸掌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记,苦笑两声,又走近身来,二话不说,便去扳康浩陵的身子。康浩陵喝道:「你干甚么?」黎绍之低声也喝:「给你治他娘的伤。」康浩陵便不反抗了。
黎绍之取出酒瓶绷带药物,先用酒水清洗了康浩陵几处伤口,想了一想,将绷带伤药放在地下,道:「剩下的你自己能料理罢。」康浩陵点点头,也真不想受一个北霆门人太大恩惠,他不来敷药包扎,那是最好,以免rì后干戈相见,恩怨之间还要为难。黎绍之又道:「吃罢。」将一壶水掷了过来,走到墙角抱膝坐下,眼光始终不离他脸。
康浩陵撑着坐起,先将一壶清水全倒入喉。他眼花手软,光是上药便上了好长时候,待得包扎完毕,已累得眼冒金星,心中突然掠过司倚真在树林里替他敷药的情景,心中微微一甜。他不知司倚真此时犹在南方,还道她便在北霆门中的某一处,假称学艺,实则与自己是一样对北霆门有所图谋。
他低头吃饭,黎绍之果然不擅庖厨之事,菜肴看似丰富,其实五味不齐,青菜豆rǔ也能烧糊,饭粒夹生,说是送饭,却连食具也无。他只求能吃饱,大剌剌伸手抓饭入口,也不介意。这时食物下肚,心头越见清明,心想:「她若知道我在此,定会助我越狱,她心眼儿玲珑剔透,定有妙法。我要怎生通知她,才不会连累她?为何衍支弟子练刀时总不见她身影?」
这个「她」,自是司倚真。此时她明明不在场,但他便连自己心中想一下,也不好意思去想及司倚真的全名,为何羞赧至此,自己却是一知半解。
黎绍之冷冷瞪着他埋头大嚼,忽又问出先前那句话:「你亲人是谁?」
康浩陵以手抓饭,饭粒跟豆rǔ渣落得满身,他幼受严教,极是节俭,正就着灯光在又是血又是汗的红sè袍子上寻饭粒菜渣吃,听黎绍之又问一遍,没好气地道:「我师父是南霄门主。我义父原姓杨,赐姓李,讳继徽,靖难节度使想你也听见过;我出生前,他曾驻守?州。你北霆门私自禁锢外人,还要查人家的祖宗八代?」
黎绍之道:「师父、义父都有了,你亲爹是谁?」
康浩陵甫听此言,十分不耐,第一个念头便是再答他一次「干你屁事」。然而方才梦境中顿失依靠的钝痛突然压上心来,他一声不出,住手不再进食,怔在了原地。他饥饿数rì,又兼发烧,此时猛然大吃一顿,体内血液奔涌,脑子微昏,心跳也有些加速,想要诌一个聪明点的反唇相讥之语,却一片空白。「我亲爹是谁?我亲爹是谁?梦里那二人,是我真正的爹娘,还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
黎绍之又道:「你一岁到四岁,在那里过的?」康浩陵张开了口,却说不出话来。至于黎绍之这个素昧平生的敌方汉子,怎会如此关切地打听自己亲属与童年,他已无法去管。
自己与殷迟在山村骡马路上纵饮闲谈时的对白,记忆深刻,那时殷迟问自己见没见过爹娘,他却只记得拜师时候的事,自己跟师父磕了八个响头。。。耳听得黎绍之问道:「你儿时手上,可曾配戴一只。。。一只黑sè的皮环?」
那时自己一边与殷迟对答,一边想起师父初见自己之面,便强硬地除下了自己腕上的手环,他手腕好生疼痛,却见师父猛力一摔,将手环扔在了地下,拿靴子碾得扁扁的,自己那时还被吓傻了。手环是否黑sè,是何材质,印象已经模糊,那夜对谈之后,有时也怀疑是否自己为了有所寄?,而凭空捏造诸般细节。只是,倘若这是自己的想像,何以黎绍之会一清二楚?
种种不解之谜,在康浩陵心中横冲直撞。他甫从恶梦中醒来,梦中的旁徨伤痛仍有点滴存留,不提防被黎绍之这个不相干之人闯进来一问,又全数翻起。他慢慢抬起头,凝望墙角的黎绍之,似乎明白了甚么,缓缓问道:「你识得。。。识得我先人?」心中在说:「南霄北霆代代冤仇不解,或许他曾与我爹娘交手,或许我的亲爹娘,正是南霄门人,只师父从未提起过。师父。。。他为甚么不提起?」
黎绍之却道:「你吃完了罢?我要去了。」起身走到康浩陵身前,将食盘等物收了回去。康浩陵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你还会再来么?」
黎绍之不答他话,将油灯举起,便去照他面容。这举动甚是无礼,但康浩陵只微微侧头,急着要等一句回话。「我的身世,师父始终没说,我还道他不知,自己也从不去想。如今却可能是这人来揭露。」又想到司倚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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