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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陆惊雷抖开那件鲜红如血的嫁衣,公孙筠秀不禁悲从中来。那衣裳还是母亲手把手地带着她,花费了好几年心血,一针一线绣制而成。出嫁从夫,也曾经是她憧憬,还有记忆里温文尔雅的清风哥哥,不知何时只剩下揪心的模糊。
一个月前,娘亲溘然而逝,留下遗书交待她投奔身在芮城的姨母,务必赶在百日内与早有婚约的清风表哥完成婚事。因为按北泽的习俗,重孝百日内仍可嫁娶,否则就要依例守孝三年。她的娘亲早在缠绵病塌时就已为她谋划好后路,不愿耽误她一分一毫。可这残忍的周到,好似伤口敷盐,生生痛灭了她对姻缘的企盼,更别提她如今还落到了山贼的手里。一想到未来的归宿,她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这衣服是你自己绣的?”陆惊雷细细翻看着衣上的刺绣,手指沿着纹路轻轻描绘。
公孙筠秀点头,垂低目光。
“比小杏儿绣得好,你就穿着它嫁给我吧!”
这个人,总是把一切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他们早就相熟似的。公孙筠秀嘴角轻抽,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讥诮。
陆惊雷眼力极好,自然没有错过那个细微的表情。他放下嫁衣,若无其事地继续翻查箱内物品,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压在箱底的一个匣子。
公孙筠秀知道匣子里有娘亲为她备下的陪嫁首饰,还有一些银票和地契。虽然谈不上丰厚,但也绝不寒碜。以为贼人见了会立刻收了去,却不想陆惊雷只是瞄了一眼,一个转身,就将匣子塞进了她的怀里。
“首饰很好看,一会儿把头梳好,挑两件戴上。”陆惊雷灿然一笑,齿白如贝。
公孙筠秀微微一怔,随即了然。人都已经是他的了,何况这些东西?交到她手里她也带不出这寨子。此刻的大方不过是惺惺作态而已。
翻到另一个箱子,陆惊雷突然发出感叹:“怎么这么多绿衣服?”
整整一箱常服,外袍、中衣、小衫乃至肚兜,一半多都是绿色,或浓或淡,大多绣着竹纹。偶尔有两套鹅黄、烟紫,也能见着竹叶点缀。
“你很喜欢竹子吗?”陆惊雷两指一夹,拎起一件绣着竹叶的肚兜冲公孙筠秀晃了晃,笑得玩味。
如此轻薄的举动,立刻羞得公孙筠秀两颊通红,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去,想要抢回自己的私物,却被陆惊雷顺势一带,整个落在了他的怀里。
面对面,身贴身,公孙筠秀的脸由红转白,想要退开,却已经没了去路。
一手扣住公孙筠秀的两只腕子,一手勒在她的腰间,陆惊雷凑近她的脸,平铺直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力气拼不过他,公孙筠秀挣脱不出,只得偏开头,避开他近在咫尺的气息,颤声道:“竹子……应了我的名字。”
“名字?”陆惊雷不解。
“筠是竹头筠,竹子的意思。”
“文人就是酸,最喜欢绕这些弯子。”陆惊雷嗤鼻,对字中深意颇不以为然。
一个山贼,目不识丁并不奇怪。回想起祁风寨寨门上飘扬的那面错字旗帜,公孙筠秀不禁有些好笑。
见她神情放松下来,陆惊雷继续问:“以后我叫你竹儿可好?”
公孙筠秀愣了愣,终于找回了力气,将他推开几寸,低头应道:“悉听尊便。”
人被他掳了来,嫁娶都由了他,这名字就算是叫成阿猫阿狗,只要他乐意,她又何来置喙的余地?
“竹儿。”陆惊雷立刻笑眯眯地唤了一声。
“嗯。”
低声应着,公孙筠秀又退了一步,抽了抽腕子。这回陆惊雷不但松了手,还将手中的肚兜还给了她。
“这个寨子豹叔当家,我在小辈里排行第九,他们叫我小九、九弟或者少当家,弄得官府都以为陆九是我的本名。”
官府?只怕是缉拿令上唤他陆九吧?公孙筠秀打了个寒颤。
“我喜欢你叫我惊雷。”
陆惊雷美滋滋地说着,像是给予了公孙筠秀一项了不得的特权。公孙筠秀抿唇,不语。
在箱子里挑拣了一下,陆惊雷选了一套衣递给她,“换上吧,我一会儿叫小杏儿来给你梳头,晚上大伙儿去谷场庆功,你正好认认人。”
仍是没有拒绝的机会,陆惊雷说罢便离开了屋子。身边突然少了一道阻障,公孙筠秀骤地一冷,不由抱紧了手中的衣裳。
庆功。他们劫了财,杀了人,却把它当成一件大功来庆贺。他明明是掳了她上山,却弄得两个人好像两情相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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