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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彰阿三朝老臣,一朝得咎,便是朕也是心中不忍。皇考在日之时,待穆彰阿恩宠有加,及朕继位,也是闻言抚慰,天语劝勉。国事大政顾问垂询。若真是于曾国藩大不敬事体有求恕之意,难道每天与朕见面的时候就不能提及,以为朕是明思宗那般待大臣如草寇,不杀不足以彰显天威的亡国之君吗?”
说到这里,皇帝的语气陡然提高了起来:“穆彰阿虽然是曾国藩的座师,却更加是朕的臣子,这般只顾师弟之谊,全不考虑朕躬的小忠小义,若是出在新入朝堂的草茅新进的后辈身上,也算是情有可原,穆彰阿三朝老臣,目无君父一至若斯,更加的可恨可鄙!”
一开始的时候,皇帝还能够保持一种冷静的语调,说到后来,已经是其声若吼了:“周祖培?阿勒精阿?”
“臣在!”
“穆彰阿一案交由三法司审理,你们两个人身为刑部尚书,要切实的担起责任来。若是再有徇情之举,朕断不能轻饶!”
“是。臣定当一体大公,万万不敢徇情枉法。”这一番威权独操,赏罚由心的做法,让群臣第一次认识到天子权威,是而周祖培回答的时候,声音也不自觉的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再有,便是曾国藩之事。”半真半假的发泄了一通心中的怒火,皇帝把话题又拉了回来:“也是要刑部司官上体朕心,认真处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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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的穆彰阿前脚刚刚踏进府门,周祖培乘轿就到了:“有旨,着穆彰阿跪听!”
“罪臣穆彰阿,恭聆圣训!”
“奉皇上口谕,有话问你。道光三十年七月二十一日,朕在九州清晏殿叫起,谈及转授户部左侍郎,加军机处学习行走曾国藩于谢恩折奏体大不敬一事时,曾有言道:‘此事事干重大,还是等朕详加思考之后,再行定夺。’之语。你还记得吗?”
“是,罪臣记得。”
“等到七月二十三日,朕命周祖培携圣旨出京,将曾国藩拿入京中,交三法司审明问清,再做决断。同一天,曾国藩的谢罪折便上呈御前。这其中,可是你与他有书信往来?”
“是!”这时候也容不得穆彰阿抵赖了,只得深深地伏下身去:“罪臣是看曾国藩才堪大用,生恐皇上天颜震怒,……便做出此等不诚不忠之事,请皇上重重责罚,以儆天下臣工效尤。”
周祖培心中有些难过,穆彰阿三朝元老,受先皇倚重可谓深矣。面对新君一纸诏书,便体如筛糠,屏显苍老本色,这种兔死狐悲的心境到底是什么滋味,他也无暇细辩,当下点点头,朗声说道:“奉旨!察,穆彰阿忝为朝廷宠臣,累受皇恩,不知诚忠精白事君,见伊子弟有大不敬事体,固有瞻循回护之行,深负朕恩而悖国法,朕以天下为公,岂肯容该员有微功而罔置宽纵?着革去穆彰阿本兼各职,待勘后定罪。钦此!”
“老奴领旨,谢恩!”
传旨完毕,周祖培上前把穆彰阿搀扶了起来:“鹤翁请起。芝台也是皇命在身不得不尔,还望老中堂不要见怪啊。”
“哪里,哪里。”穆彰阿苦笑着摇摇头,拉住周祖培的手:“芝台兄不必为老夫嗟叹,雷霆雨露莫非君恩,我很看得开的。哦,请到正厅叙话吧?”
“哦,不了。”周祖培心中苦笑,穆彰阿真正是老糊涂了,自己奉旨问话,又怎么能在他府上盘桓呢?因便说道:“组培还要回宫向皇上交旨,改日再来拜望老中堂。”
“哦,是,是!是老夫糊涂了。”
第58节 权臣末路(2)
在湛福堂听周祖培将传旨经过讲述一遍,皇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穆彰阿门生故吏甚多,而且遍及大清十八行省,便是不提这些人密切观望,只是天下悠悠众口,此案也必须要慎重以待,万不可有因人成事,或因人废事之举出现。你身为刑部尚书,这件事上要多多辛苦了,当然,这也是你的责任。”
“是!”周祖培恭恭敬敬的在御座下跪着,朗声奏答:“臣受先皇、皇上提拔知遇之恩,肝脑涂地不足以报,辛苦二字不算什么,只求皇上能够指授方略,以期早日肤功,上抒睿忧,下顺民心。”
“这也罢了,只是军机处中,论资排辈该是赛尚阿进阶了吧?”
“是!汀公是先皇十五年以工右之身入军机行走,到今年,已经是军机处中马齿最尊的老前辈了。”
皇帝慢吞吞的摘下软帽,交给一边的内侍,自己轻轻地抚摸着头顶的‘月亮门’,好像是在犹豫着什么,周祖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