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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那人倒也装得真切,起初她只觉得不对劲,却未想过那人并不是太后。方才仔细想想,仪和宫的宫女们今日尤其少,若她没记错,都是太后的几名心腹,一个两个心不在焉,神色略有慌张。那“太后”的嗓音倒真是病了似的沙哑,但寝宫中没有丝毫药香味,且向来与太后形影不离的莲玥姑姑不见踪影……
若她猜得不错,冒充太后的人,便是莲玥了。否则不会那么清楚太后的言语习惯,也不会知晓她与太后曾经说过的话。
那真正的太后呢?遇害?不可能。有意避而不见?没必要。
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根本不在仪和宫,且,不想让旁人知道。
那么……
白穆有些微好奇,太后去了哪里?那个人百般周折地引她过去撞破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
***
“太后”说皇上也很快会想明白,白穆都没想到,他就真的“想明白”了,而且那个“快”字,竟会是这样快。
傍晚时分她才去过仪和宫,刚刚入夜,清冷了半年的朱雀殿便热闹起来。
碧朱红扑扑的小脸掩不住的笑意,快步入殿喜道:“阿穆阿穆,刚刚陵公公来报,皇上晚上会过来!”
白穆略有些意外,却也只是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桂花凝露可还有?”
碧朱见她兴致缺缺,笑意也散了些,点头。
“洒点吧。”
碧朱自然知道这是她家小姐柳湄最喜的香味,当初白穆入宫,赏下来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照着小姐所喜来的,就连她这个随身丫鬟,也因为曾经跟着柳湄,如今跟了“柳如湄”。
虽然跟着白穆的时日较短,但碧朱自认还是很了解她的。只是近来她变得有些看不清了……譬如此时,从前她不会主动用小姐爱用的香的。
“阿碧,想什么呢!”
碧朱的额头被白穆的手指点了点,回过神来才见到她正对着自己笑,两眼弯起,清透得如同碧波湖里的湖水,又变成自己熟悉的阿穆了。她心下松了口气,正要转身,却被白穆叫住:“我今日的妆可还妥当?”
碧朱连连点头,望着她忍不住道:“阿穆,你这个样子……可真的越来越像小姐了。”
白穆一怔,随即笑道:“你给我上的妆,当然越来越像。”
碧朱瘪了瘪嘴,她想表达的不是这个,但她也说不清到底想表达什么,只好不再说,出去拿东西了。
白穆换好了衣裳,保持着妆容,等到昏昏欲睡也不见人来,正打算让碧朱灭了宫外的灯笼歇息算了,宫人的唱到声便到了。
“皇上驾到——”
白穆恭顺的行礼迎接,只听那人一声“退下”,朱雀殿为数不多的宫人便一瞬退了个干净。
没得他的旨意,白穆没有起身,甚至头也没抬,半蹲着看到他明黄色的袍子越来越近,就到眼前,却突然一个折身,往书桌边去了。
接着是沉默,安静,无以言状的安静。
白穆那一礼行得双腿发麻,腰肢酸痛,心道早知行个大大的跪礼,也比这么半蹲着舒坦。
许久,她觉得下一瞬她就该摔倒了,在座那人突然轻笑,声音如浅水一般,道:“你那性子倒是磨没了。”
“从前是臣妾无知,不识君臣之礼,还请皇上恕罪。”白穆像是酝酿已久,迅速答道。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拉长了语调道:“哦?皇上?不叫朕商少君了?”
白穆答道:“皇上圣名,臣妾不敢亵渎。”
商少君嗤笑出声,突然转了话锋,“据朕所知,爱妃大字不识,摆了这么些书,不知做给谁看呢?”
殿内想起书页翻动声,白穆默了默,方道:“闲来习字打发时间。”
“这是在怪朕半年不曾来看你?”
“臣妾不敢。”
又是半晌的沉默,商少君终于道:“起来吧。”
白穆紧绷的身子这才松了松,正要站直双腿,脚下一麻,身子往侧边一歪,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她也的确摔倒了,尽管扫到商少君已经到她身前,但他并未伸手拉她。
白穆跌在地上,仰首间便看入商少君那双沉墨似的眼里。
沉如寒潭,深不见底,噙着星点笑意,带着戏谑,漫不经心地望着她。
半年不见,商少君,还是商少君呢。
这个登基将将一年的年轻帝王,天生的王者之姿,睿智的头脑,狠厉的手腕,深沉的心思,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