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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景物顿时陷入黑暗,只有月光清清冷冷泻了满地。
紫冥呆立半天,终于垂头丧气走回自己房间。
生平第一次,讨厌起自己这张没遮拦的嘴,对个身无武功又曾受酷刑茶毒的人逞口舌之利,实在是太过幼稚。
可再懊悔也没用,这个阮烟罗,看似温和却坚韧内敛,这次恐怕是真的动怒了。
他恨恨赏了自己一个耳刮子,踢掉鞋子,衣服也懒得脱,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第三章
心口郁闷,却又哪里睡得着?紫冥从被中探头,数着从窗棂纸缝里漏进的丝缕星光。
先前紊乱如麻的思绪慢慢沉静下来,数日来纠结的疑团似乎也渐露端倪。
如果猜得没错,这个乡村小客栈的掌柜,正是当年叱吒风云的武林盟主阮烟罗。那么刚才所见的男于又是……
“笃笃”忽来两声敲门,紫冥一跃而起:“谁?”
下一刻便见到印在门纸上的俊挺人影,他一怔开了门。跟着阮烟罗走到桌边,看阮烟罗点起桌上蜡烛,又从随身带来的小木箱里一样样取出棉花、膏药。
“这是要做什么?”
“……我刚想起来,你眉梢的伤口还没清洗。”阮烟罗淡淡回答,拿团棉花蘸了药水,指指身前板凳:“你坐吧,只是简单消毒,免得日后化脓,留了疤痕。“
紫冥嘴巴张了两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地一屁股坐了下去,盯着桌上铜镜里自己发懵的表情。
黏在伤口上的头发被拨开了,棉花拭去了已干涸的血迹,随后按在伤口处,轻柔而微微刺痛。
一刹那,紫冥竟有种眼窝发酸的感觉,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看着阮烟罗镜中的身影,低声道:“对不起,我刚才失言了。”
“别乱动。”阮烟罗丢了血棉花,替他抹着无色清凉的药膏,慢慢道:“其实你说得没错,我又何必生气?”
这语气,分明就是还在生气。紫冥暗自嘀咕,却不敢再乱说。任由阮烟罗抿着唇,仔细涂药。
就当紫冥以为阮烟罗不会再说话时,阮烟罗却突然开了口,平静而轻缓:“你不问我他是谁么?”
“……很想问啊,可我怕你又骂我多管闲事。”紫冥很老实地交代。
阮烟罗忍不住一笑,随即叹口气:“我在这小村子里躲了这么多年,结果命里注定要来的,还是逃不过。呵,既然他重现江湖,我也应该没有几天平静日子可过了。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将来你都会知道。他就是御天道的余幽梦。我和他,本是同门师兄弟。”
紫冥一声低呼,真正怔住——侠名满天下的武林盟主与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御天道大魔头,竟是师兄弟?而且……
“这个,武林中不是相传,余幽梦早在二十年前就因为滥杀无辜,激怒了众多门派一起联手围剿御天道,最终被追杀到活活累死了吗?这可是当年轰动武林的大事啊!”
“有时候亲眼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传言。”
阮烟罗停下手,沉默了一阵,才继续涂药:“不过我和他之间的渊源,江湖上确实没几个人知道。我记得认识幽梦那一年,我刚满七岁。那年家乡发大水,我家的屋子还有几亩田都被淹了。之后一场大瘟疫,我也染上了,爹娘眼看我病得快不行,就把我丢到了乱葬岗。”
紫冥又惊又怒:“天下怎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阮烟罗倒半点没气恼:“他们也是逼不得已。官府发的赈粮少得可怜,要养活两个大人和我刚出生的小弟都已经捉襟见肘,哪里还有多的浪费在我身上。”
见紫冥依旧忿忿不平,他淡然道:“我已算是幸运的了,那个年头,好多人饿到走投无路,就互相交换年幼的子女来吃。我有瘟疫,连岗头的饿狼也只在我身边打圈。不敢来吃我。就这么躺了两天,我快咽气时,有个好心人,也就是我后来的师父,路过救了我。”
“她是个非常高贵又温柔的女人,说话总是轻声细气。
我当时奄奄一息,又被虫咬蚊叮,全身流着脓血,她却一点没嫌弃,每日里帮我沐浴擦药,还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给我滋补身体。她看着我微笑的时候,简直就跟观世音菩萨一样美丽……”
紫冥虽然也暗中感激那救了阮烟罗的女子,但听他说话声越来越温和,话题也越扯也远,倒似在谈论心仪之人,他干咳两声打断阮烟罗遐思:“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的病养好了,就跟着师父回家。”阮烟罗叹口气:“那是个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