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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很多村民还在写着表决结果的黑板前反复观看,村民们认为这次罢免充分体现了民意。”
黄祝华当即拨通了一个温州记者的电话,通报了罢免成功的消息。
政治智慧远高于一般农民的吴锡铭,在接受浙江电视台采访时,像个训练有素的官员:“我们能够顺利罢免村委会主任,是因为新的《村委会组织法》更加具体、更好操作。”
艰难的罢免
六年过去了,寮东村罢免案,已经成为见证中国村社民主的里程碑式事件,被各式各样的书报宣扬得伟大,光荣,激动人心。然而,撩开覆盖在罢免案上的并不温情脉脉的面纱,我们看到的却是中国乡村民主创新的艰难和不易。
今天的寮东村,早已不是原始意义上的乡村村落。温州火车站,温州汽车新南站,都盘踞在寮东的土地上,八方商贾,不在空中飘落,就从这里聚散。地利上的近便,引得豪华的商务公寓酒店一个个拔地而起。一个原温州大学的讲师告诉我,1990年代初,他宁愿选择学校70平方米的旧房,也不愿意分到建在寮东的120平方米的新房。然而,仅仅十年,寮东每平方米的房价,变戏法似的成了前者的一倍。
吴锡铭说,寮东的房价贵了,是因为土地越来越稀少了。经过十年的开发,寮东原先700亩的土地,已经所剩无几。土地在转让过程中的矛盾,是引爆罢免的导火线。
1994年,金温铁路行将竣工,温州火车站站场开工在即。黄祝华所在的第六村民小组,被征地亩。政府同意的补偿是每亩1万8千元,拗不过农民的争吵,每亩地的补偿又增补了4千元。考虑到村民失去土地后的再就业,地方政策规定,被征用土地依据百分之八的比例,返还给第六村民小组57户村民作宅基地。遗憾的是,政府没有及时兑现承诺。直到1997年,反复上访的村民们才在瓯海区土地局的文件上看到了亩的安置房用地。
事情并未就此了结。据吴锡铭说,村委会一共盖了7300平方米的房子,但没有依据区土地局1997年63号文件所说的那样,由57户农民分享。而是给每户分了60平方米,剩余的3300平方米由村集体占有。村民和村委会的矛盾由此而起。
随着地价的不断飙升,农民的心理越发失衡。当他们得知政府以每亩250万元的价格,把他们的土地卖给东瓯大厦的开发商,他们抱怨自己得到的补偿太不合理。
争吵,上访——反复的较量,促使牵涉其中的温州市个体协会让步。1997年,个体协会决定补给村委会180万元,另有2200平方米的房子按照基本造价每平方米1700元的价格,卖给村委会。当时的市场价格是每平方米2000元。所有的利益大略有200多万元。第六村民组认为,利益应该由他们所有,而不是整个村集体。
通往监狱的门敞开着(3)
黄祝华兄弟较多,家族利益也相对较大。初中毕业的黄,算得上第六村民小组的知识分子,做过企业当过优秀厂长的他,很自然地成了矛盾一方的领军人物。吵闹,无休止的吵闹。1997年秋天,黄祝华还因为在施工现场领导村民吵闹,被关进了收容所。公愤于是扩散。
“寮东名士”吴锡铭“及时雨”一样出场了。他以黄的名义,去瓯海区法院打起了行政官司,认为对黄的收容,是不当行政。他说,黄既非流民,也非身份不明者,怎么能够对他进行收容?仰赖区政法委的干预,黄于第37天走出了收容所。
冲突中,第六村民小组与村委会之间的矛盾,逐渐演变成所有村民和村委会的矛盾。矛盾的焦点,也由征地延伸到村官们的不廉洁,不亲民。
1998年春天,村民们把村委会告到温州市中级法院,主张村委会返还温州个体协会的业主们给予的180万元的补偿费,以及2200平方米的房子。1998年10月下旬,温州市中级法院驳回了村民的诉讼请求。执著的村民们上诉到浙江省高级法院,得到的结果是:维持原裁定。
村民们虽然不懂法,但他们凭借“情理”,认定法院驳回他们的诉求是不公正的。他们开始上访。先是温州市府,再是浙江省府,既而是国务院信访局、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最终,他们在没有结果的上访中感到疲惫和懈怠。
此间,有气无处撒的村民们突然看到瓯海区农村合作经济审计总站的审计报告。1998年8月6日出笼的寮东村1993年至1996年的财务审计报告,让平日就对村官花钱存有疑虑的村民,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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