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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袖里剑避过我倒横在他脖上,扎破方才捋平的衣领,渐渐,晕出团小小的血红。
是束在我身后的蒙恒瞬间挣脱缰绳,一动一发迅如闪电。
漂亮干净。
“所有人放下刀剑,就地散开。”
中郎将冷冷道。
形势陡然倒转,满廊的兵士都将眼光投在此处,空出一个半丈见方的空地,等候中央的吩咐。而这处空地之中,被挟持的对象却静静望一眼蒙恒,无所谓的闭了眼。“父亲已经进去一个时辰了。半刻之内,他把话说尽,自会出来。”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同一时间,东首传来缓步。
沓沓,沓沓。
愈来愈近,愈近愈沉。直到一声金石相击、不怒自威的命令,“住手!”
我看见蒙恒力可举鼎的手,一刹颤动。
二十三岁,中殿试魁元。二十七岁,升吏部尚书。三十三岁,任左仆射。四十三岁,擢尚书令。当朝首辅大臣,太后嫡亲长兄,皇后如假高堂。因而,我可以理解忠心耿耿的侍卫军统领一瞬间的犹疑,更敬佩中郎将犹疑之后,仍旧不为所动的坚持。
我从未有机会这样无惧的直视这位大人。
凸出的颧骨,下勾的鼻子,倔强的薄唇。到处是刚硬冷峻的线条,狭长的眼睛透着露骨阴沉的寒光,好似生怕描摹不出一只崖边独立、孤高不群的鹰。
临到老来,惟有风霜添减,却无半分凌厉妥协。
这样的一种人,仿佛命中注定,生在民间之时,定不知天高地厚,处在朝堂之中,必掀得天翻地覆。
周肃夫注意到我放肆的凝视,微微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只有一眼。他回过头去,扫视廊下再度蠢蠢欲动的禁卫,目光收回,对着正中僵持的蒙恒重复,“住手。”
中郎将指节泛白。
寂静中,细碎的小跑步自仿若无人的殿阁中再次传出,由远至近。
边跑边不停歇,尖细带着喘息的声音随着白灰相间的拂尘上下抖动,“全……住手!圣上……圣上有令……”
刘玉跨过门槛,弯腰扶着膝盖喘息。
蒙恒瞧向来不及颁旨的大总管,持袖里刀的手再次轻晃。
所有人都在等他。
——结果,这一个意外而短暂的停顿,却在殿阁外墙尽头轰然响起脚步与呼喊中延长。
咚咚不绝的响声里,我看见刘玉惊惶的抬起头来冲着我背后的方向张口,后半句话却淹没在喉中,面庞僵硬。
原地回头,我开始觉得自己像是被迫欣赏了一场欠缺编排、无法衔接的戏,一节尚未演完,下一场要用的人马、长枪和弓箭,已经迫不及待的混乱登唱—
数不清的熊熊火把,迅速照亮了这条通往帝王书阁的走廊,火光映衬下,特有的青底黄边旗帜密密麻麻,挤满沉陷暮色的天空。
一条浑身金甲的彪壮汉子从人群中极出,手上一柄青锋宝剑豁然出鞘,白亮银光,刺得人眼睛发花。
“大胆逆贼!景元胜在此!青麟卫已接掌京师防卫,南省和周府已被包围,廊下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定襄王虎吼。
数月不见,苦等、苦盼、终于出现的定襄王!
我长出了一口气。
这就是那个人的后招。用赶尽杀绝的手段逼迫人家,用时不多得的速度催促人家,大概,也用自己的疏忽诱惑人家。
无奇,可是见效。
事至此,不管刚才在弘文殿里,周肃夫逼迫景元觉应承了什么交易了什么,都将不再作数。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寇,唯有力量一途,是抹杀前言、按倒对方说话的道理。
“廊下诸人,放下武器!”
定襄王再吼一声,威风凛凛。
他的到来彻底扭转了局势。心跳渐渐趋于正常,我由衷的感激这一次久违的相见。尽管总有哪处暗暗觉得,他是带了掩藏不住的兴奋,在某处就等神气万分的跳出来念这一串台词。
“让开。”
尚书令大人只说了两个字。是他出场以来,说的第三回话,第二个单词。
声音不高,却盖过了人多气盛的青麟卫统领。好似一块冰块投入了油锅,虽化水忧不妥协,劈里啪啦、激起飞窜的油星。
定襄王身后的卫队略略往他聚拢。他一时无词,只任油锅火花四溅,等自己的怒气再次聚集,举高了手里的剑。
“全部住手——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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