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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贯不信甚么神佛,也不爱就此事张扬,故而绝口不提,只催着二人上路。大毛姐弟含泪而去,众人也重新聚到一起,开始商议对策。若此消息是假便罢了,皆大欢喜,可若是真的,安定知县必然早有防备,只怕他们想查出点蛛丝马迹来也不是那么容易,需得从长计议。正说着呢,还不到一盏茶工夫,便听后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众人扭头一看,竟是大毛姐弟去而复返。杜文惊道:“怎得了?”大毛跑到跟前,却是先将银子还回来,又含泪磕头道:“恩公如此高义,我姐弟二人的命都是诸位捡的,怎能一走了之?还请诸位恩公也带我同去!”说完,又重重磕了一个头。饶是一直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的牧清寒也不禁动容道:“你们这又是何苦,此去诸多凶险。”大毛却用力一抹脸,坚定道:“我二人早已无亲无故,无牵无挂,此番离去也未必是好事,焉知天下皆是恩公这般好男儿?若路遇歹人,岂不叫恩公的心血白费?再者我毕竟是从那里出来的,也在城中待了几日,虽不大得自由,可对许多地方也颇为熟悉,诸位恩公乍一去了,人生地不熟,就带上我吧!”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越发觉得这个小姑娘能在乱世带着几岁的呆傻小弟弟全须全尾的活下来,又能在大乱之前果断脱身,果然不同凡响。就见张铎略一思索,主动提议道:“相公,这女娃说得有理,咱们都是头一次去安定县,对各种布局十分生疏,又要暗中查探,若有个熟人带路,着实保险的多。再者带上他们,外人见队伍中这般多孩童,又有女娃的,自然也不会过分警惕,倒是便宜了咱们。”到底是走江湖的,就是思虑周全,不过短短片刻便想了这么许多,牧清寒和杜文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再次叫大毛走,确定实在撵不走之后,也就应下。大毛见状喜不自胜,瞧那样子竟不像是去冒险送死了。眼下既都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大家也都不再像之前那样避讳大毛,慢慢问些家事。因能为这些恩公做点什么,大毛瞧着人都松快许多,眼神也活泛了,但凡有问的,不管方不方便回答,尽数都答了。她原是江西本地一个小商人的女儿,打小便时常跟随父母到处贩货,常去周边诸省,故而会说一点官话和山东方言。旱灾肆虐之后,他家的小本生意便有些经受不住打击,这回原本也是破釜沉舟,压上全部身家出来贩货。因是小本生意,他们也十分俭省,同许多人一通挤上船。哪知半路却遇到水匪,船行至湖中央便有人凶相毕露,一家人舍了财物还不放过,没奈何,那爹娘两个便咬牙抢了一只船桨,推着儿女下了河。最后,为了掩护两个孩子,那对父母都命丧水匪刀下,小毛也因为惊吓过度,人变得痴痴傻傻。说到这里,大毛也是泪水连连,止都止不住。那小毛虽呆傻,可却见不得姐姐哭,见状也跟着啼哭起来,只看得几个镖师心中泛酸。天灾人祸,敢情这姐弟俩是都一股脑的遇上了。于猛听了只捏着朴刀恨道:“千万莫叫爷爷遇上那伙天杀的畜生,否则我必然要一刀一个结果了他们!”于威在旁边接话道:“哼,一刀一个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此等没天良的种子,必得千刀万剐才解恨,不然怎能告慰逝者在天之灵!”彭玉也摇头道:“世道一乱,人心也就歹了,那伙水匪指不定害了多少人的性命,真是造孽。”他们常年走镖,做的就是凶险的活计,谁手上没沾过血?可却敢拍着良心保证,从未害过一个无辜之人。还是那句话,富贵险中求。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死都不想遇到什么天灾人祸的,可对某些人而言,这却未尝不是发达的机会!说得不好听一点,牧清辉不也是趁着此次旱灾,提早夺了济南商会会长一职?再者牧清寒和杜文,也都能尽快尽早的了解民生,淬炼自身。另有一些官员因为赈灾得力,得了圣人青眼,来日便要飞黄腾达……可说一千道一万,这些人走的都是正道,不过顺势而为罢了,做的都是正事,并未主动损害任何人的利益,更别提伤害人命。但对某些亡命之徒而言,却是沦落到杀人越货、便抢金银!但凡逃难,谁不是带着家中最值钱的细软在身上?只要给他们成功几回,怕就能得了安分守己时候一辈子都得不来的巨大财富,且风险极小,几乎不可能被查出,没甚后顾之忧,故而总有许多人动心。一行人商议已定,也知道此事拖延不得,早一日上报兴许便能多拯救些无辜百姓的性命,是以都加快脚步,竟将十一二日的时间缩短了将近两成!也许是因为心中早已认定城内有古怪的缘故,众人还没到城门口,就隐约觉得安静的过分,颇不寻常。那些守城士兵竟也分外警惕,不等他们车马靠近便迅速围了过来,举着长枪挡在前面,厉声喝道:“什么人!”张铎便按照大家事先商议好的,说道:“诸位,我这一行人乃是山东省济南府两位外出游学的秀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