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页(第1/2 页)
哪怕就是用不上呢,好歹心里有个谱,不至于什么时候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给挖个坑埋了。按理说这种书籍十分有用,况且轻易不会更改,蹭书看终归不大好,杜瑕原本也打算咬咬牙买下来的。哪知细细问过掌柜的之后才知道,大禄朝律法规定极其详细严格,一整套律法书足足有八个大类九十多本,几十斤重,要价二百三十多两!杜瑕听后几乎要呕出血来,她虽然赚的多些,可花的也多,旁的不说,就是日日读书练字便是好大一笔开销。如今她用的文房四宝也都渐渐换了好的,开销更巨,几乎能养活一户农家。且光是练字一天便要写满十张纸,再加上画图更甚,一刀纸用不满六天,光纸一个月就要一二两银子;墨条也常买,中间还零零散散的买了几十本书;还有针线彩绳羊毛、首饰匣子、珠花等零七碎八,花的时候不觉得多,回头一算也有几十两出入;去年又买了一座山……私房竟有些不够。她原不爱开口跟家人要钱,只要强忍,预备下个节日再大赚一笔再说。如今,暂且继续蹭着吧。刚看完两页,她就听到又进来几个人,原也没在意的,可就听那人随手翻了几本书之后竟对掌柜的抱怨起来:“这都两个月了,怎得竟还没有新的?都是这些陈词滥调,翻来覆去说烂了的。”掌柜的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道:“话本也不是好写的,外面传什么咱们就刻印什么,去年到这会儿的都在这里了。”这年头却不讲究什么独家出版,只要外面流传的,书铺或是印刷铺子都可以自己刻了来卖,只要注明原作者是谁就可以。话本?!杜瑕的耳朵不免竖起来,而且她对“竟然有小女孩儿公然跑到这里来买话本,还嫌弃更新太慢”这一现实十分震惊,本能的往那边看去,然后就愣住了:这不是方才铺子里的那位小姐么。虽然那会儿没看到模样,可衣裳打扮是一样的,且身边确实也跟着一老一少两个服侍的。 杜瑕在书肆深处, 旁人不大容易瞧见她, 她却能很方便的看清来人, 因此便借着书架的遮挡飞快的打量了几眼。就见那姑娘不光打扮出众,容貌也是极美的, 她怀里抱着一只叫杜瑕极度眼熟的雪白羊毛滚绣球小狗, 一张苹果脸儿上面正杏眼圆睁, 柳眉也竖起来, 显然对掌柜的回答十分不满。她轻哼一声,抬手轻轻摸了摸怀中小狗,隐晦的翻了个小白眼, 傲气道:“谁稀罕看这些!合着是把我们女儿家当傻子耍,打量谁不知道似的。左不过是什么才子佳人,偏那才子还要手无缚鸡之力,又穷的叮当响, 家中只一个老娘都要饿死了, 他不说先赚钱养家糊口, 竟还能安心读书, 又把老子娘一个人撇在家里等死,自己一人上京赶考。这还不算完呢, 也不知怎得, 那些个高门大户的大家闺秀都齐齐瞎了眼, 只恨不得都爱他,各个情愿伏低做小,上赶着给人当妾, 那书生竟也就都应了。最可恨可气可笑的是,那些闺秀的爹爹们也都是商场、官场征战过的,按说最精明不过,竟都不反对?!可巧他又高中什么进士榜眼状元的,越发的好了,这回连公主此等金枝玉叶也都了不得,非他不嫁,嫁不成便要寻死觅活……”这姑娘瞧着也不过十岁出头,身量高挑,梳了个利利索索的双螺髻,长得就是一副明媚娇艳的模样,一张嘴也是珍珠落玉盘一般清脆爽利,眨眼工夫就是这么一大车篓子的话。那个她带来的婆子、丫头,以及掌柜的大约是对她的做派太熟悉,听了这些话连表情都不带变的,可杜瑕却已经好几年没能听到这样气派的言语,且又是在古代,不由得痴了。偏生她言辞十分犀利,又天生带着黑色幽默,杜瑕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这边刚一笑,那边就都齐刷刷扭过头来,那姑娘也紧走几步,似乎打量了她几眼,歪着脑袋问:“有甚好笑的?”杜瑕忍住笑意,上前一步与她见礼,正色道:“我笑却是因为姐姐一番话掷地有声,发人深省。且我也是这般想的,全因好容易碰到姐姐这般对脾气的,实在高兴。”那姑娘听了这话脸色才好了些,也跟着勾了勾嘴角,眼睛亮闪闪的,点头道:“我才刚在那家铺子里见过你,可巧又在这儿碰上了,你倒说说,怎么个一般想的?”她家在陈安县城地位特殊,平日里难免有各色大小女孩儿拼命巴结,自然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杜瑕倒不怯,大大方方道:“且不说旁的,妻妾地位何止天壤之别?不说那些个话本中深宅大院的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就是寻常穷苦人家的女孩儿也自有傲骨,绝不肯轻易为人妾室。再说那书生,进士在咱们看来或许贵不可言,但落到天家眼中却未必,须知一场春闱下来便足一百进士,若加开恩科便更多了,而公主却少说有十年慢慢挑选的余地,便是状元榜眼在她们看来也未必稀罕,又怎么会那般?”她年纪虽幼,可口齿清楚,说的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