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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假思索的踢门而入,迎面来的竟是……
女人的洗脚水。
'宛宛姐,你梳这流云髻挺好看的,也帮我梳梳嘛!我老是梳不好这头乱发。'
'别急、别急,你这性子到底像谁,总是坐不定地到处乱跑,头发不乱才怪。'唉!都打结了,枉费它生得又直又亮,黑得叫人嫉妒。
犹其她未曾照顾这柔亮发丝。
'没办法,娘说我是野丫头,真要坐得住岂不是大家闺秀。'一说完,她自觉好笑的咯咯笑了起来。
她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天子,想当驯良谦恭的大家闺秀恐怕要等到下辈子,她天生不是当小姐的命,琴、棋、书、画无一精通,除了写得一手好字。
'你呀!真让嬷嬷和陶师父宠坏了,有机会学习当个大家闺秀有利无弊,人世间的际遇难以预料。'一想到自己的身世,她不免感伤。
人美不代表是老天的恩赐,反是上苍残酷的对待,让她未到及笈之年即被卖入青楼,换来一家温饱。
如果她姿色平庸些,肤粗如泥,或许她后娘就不会心存歹念,怂恿败光产业的爹卖女求财,一押便是十年不曾后悔。
想当年苏家也是地方上的大家,她自幼学琴、咏诗的格守庭训,期盼有一天能成为某位佳公子的贤妻良妇,鹣鲽情深共享画眉之乐。
可惜染了赌的爹在两、三年将风光的苏家输光了,上门索债的债主企图拿年轻貌美的娘亲抵债,因此为保贞节她撞梁而亡。
不知悔改的爹依然故我,明目张胆地将包养在外的外头的后娘娶回家女,所以她由中规中矩的千金小姐沦为温床洗被的小厮,直到后娘发现有更适合她的地方。
青楼。
如今残花败柳的她已不期望有重振苏家声威的一天,只求能平平安安的度过剩下的日子,时间一到她自会削发为尼,青灯常伴。
'哎呀!你不要吁长叹短地把人给叹老了,人世间的际遇虽难遇预料,但随遇而安嘛!有饭吃饭、有粥喝粥,无米无粥就啃草根,没什幺大不了。'
记忆中她好象没吃过苦,吃好穿好还有娘和舅舅疼,青崖也会陪她玩,一生顺畅得叫她自己也不敢相信,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庇护她。
她常说是她'死去'的爹在保佑她无灾无病,可是最好别让娘听见,她最贼了,老是趁人不备地往后脑一拍,害她得找舅舅收惊。
“要是每个人都能如你一般乐观,这世上就不会有不如意之事了。”敛眉一笑,她的笑容中似带着无数轻愁。
鼻子发痒的吴祥安用手指搓一搓,不雅的看看镜子里妆点过后的自己。“人的不快乐是因为想得太多,心放宽一点就如意了。”
'像我舅舅不准我随意替人画符写字,我还不是背着他多少攒点私房钱,只要大家不点破又有什幺关系,不过是求财求功名,举手之劳。'
她说得轻松惬意,却不知人心是贪得无餍,起了楼还要美妾,官升三等还有官,最好和龙椅上的皇帝平起平坐,与神仙一样永生不灭,常保青春。
当今圣上便是一样例。
即使拥有无上的权力仍不满足,一心炼丹求药以求长生不老,宠佞道士,戒茹素,不听忠良谏言,导致国库日渐空虚,民有怨言。
'你……咦!谁家的猫儿,长得可真硕上。'正在劝解她几句的苏宛宛忽然止住了声音,望着全身斑纹的'猫'。
噗哧一声,笑乱了发的吴祥安将她洗脚的水泼了一些出来。'小心点,宛宛姐,那是青崖在山上捉到的小豹子,很凶的。'
'豹子?!'她吓得花容失色,连连退了好几步,就怕牠扑上来。
野性难驯。
“哈……哈……瞧你脸都吓白了,小豹子很聪明哦!不会乱咬人。”牠怕会被宰。
“你……你别笑了,你不觉得牠的牙很利……”森冷锐利,像能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她很不想笑,可是……“牠很温驯,绝不咬人……”
话才说完,半掩的房门骤然被人一脚踢开,反应极快的吴祥安想不想地端起铜盆往外泼,她想是喝醉酒的嫖客走错房,泼点水让他清醒、清醒。
没想到水一泼却发现冤家真的会路窄,她考虑要跳窗子,可是她忘了自己穿著宛宛姐的衣服,一脚踩上了裙差点跌了一跤,幸好有人从后面拎着她。
啊!有人……拎着她……后领?
不会那幺悲惨吧?
为什幺好死不死的又是他,她一定和水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