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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轻轻笑了,深如幽潭的双眼中,终于划过些什么东西:“那我还是要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的。”苍苍颇为豪爽的点头,一仰脖子,就喝干了杯中的茶水,理直气壮的:“我饿了,我早上不喝稀粥,我要吃两笼鸡汁包子。”
上午清理完了帮中的帐务,魏西辰就离开办公的黑石楼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了。
按说若在平时的话,他中午还是要和二当家雷衡以及帮主陈断云在一起用膳的,不过现在陈断云去了保定的分舵,雷衡也去了徽州办事,总堂留的首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回到住处之后,魏西辰就准备吃饭了,他对饮食向来是务求精细,而且注重养生之道,他的厨师是从广州请来的,做的一手好汤。
魏西辰每天中午都要喝一道芝麻鱼云羹,他年已过四十,满头的乌丝还是光泽依然,自以为是得力于保养得当。
今天中午他回到住处,喝过侍女送上来的瓜片,在等汤的时候,就靠在椅子上假寐。
正当他午间的暖风中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寒意。一点既也不大,也不凛冽的寒意,小到不是他这种在江湖上滚打了二十几年的人,就很容易把它忽略掉的寒意。
魏西辰猛地睁开了眼睛,接着就看到了那个黑衣的年轻人。
他抱剑很随意的站在窗口的地方,他的身子是侧的,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把他的侧影勾出了一道白色的边。
仿佛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光芒,魏西辰微微眯了眼睛,翻手间,手指中已经扣上了一枚短镖,他以暗器成名江湖,如今就算不常出手了,随身还是会携带一些暗器。
对他这样的老江湖来说,短短的一瞬间,就足以让他清醒神志,飞速的对现在的状况作出判断:这个年轻人能躲过盐帮中重重的范围,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卧房门口,一定不是个等闲之辈。他是敌还是友?不过无论是敌是友都好——他最无防备的那个瞬间已经过了,现在他有把握在最起码三招之内挡住任何人的进攻。
暗暗的扣着镖,魏西辰沉稳的开口:“敢问这位姓名?”
“你不知道也罢。”那个年轻人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懒,带着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容中却像藏着些忧伤,如同一杯清水中滴入了一滴酒,尝起来,总有些无法言说的味道。
他就这么懒懒的笑着:“你知不知道都是一样的,总有些事情,对死人来说,是不那么重要的。”
魏西辰一凛,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手中的暗器也如弦在发,缓缓开口:“阁下到底是谁?”
年轻人依然是懒懒的笑:“我已经说过了,对你来说,是不重要的。”他说完了这句话,身影就突然动了起来,像是从白色阳光中伸出的一只黑色的巨手,瞬间扼向魏西辰的咽喉。
几乎是同一时刻,魏西辰手中的银镖也带着呼啸脱手而出!
连眨一下眼睛都来不及,魏西辰最后看到的,是银色的飞镖没入到窗口那片白色阳光中的影子。他也终于知道,原来有很多事情,真的都不是那么重要的,比如那碗芝麻鱼云羹,比如他一直追寻的飞黄腾达,比如他在最后一刻终于看出,这把划破他喉咙的剑,是闻名江湖的无华。
年轻人轻轻的把剑从尸体的喉咙里拔出来,挥手甩掉剑刃上的血,银亮如雪的长剑很快的又滑入到了那个不起眼的无色剑鞘中。
他脸上的笑容此刻已经不见了,而那丝夹在笑容里的忧伤,却清晰的留在了脸上,竟有了些犀利的味道。
他收剑转身,没有再看瘫在椅子上的尸体一眼,飞快的隐入窗外的白色阳光中。
“都死了吗?”萧焕微蹙了眉,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窗口,正百无聊赖的向楼下的过往行人吹口哨的苍苍,压低声音问身边这个向他汇报情况的御前侍卫:“什么时候死的?”
“关在那间牢房里的犯人死亡的时间不明,大概是被秘密处死的,如今尸骨的下落也不明。魏西辰今日午时一刻,死在自己的卧房中,被一剑穿喉,看情形,似乎是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黑衣的御前侍卫很快低声回答。
萧焕的眉头蹙的更紧,停了一刻之后说:“好,辛苦你了,再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御前侍卫很快的应了一声,持剑的一手侧到胸前,把剑柄朝向他的方向弯腰行了一礼,就飞快的退了出去。
苍苍见他走了,吹着口哨转过头来:“喂,你跟你属下的话说完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救我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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