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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子桀此时才缓和神情,脸上尽是悲伤与怜爱之意。缓缓蹲下身来,扳正胡璇双肩急声喝道:“朕是看清了!可若你当真遇险受难,朕虽知道是何人杀你,却不可能为你报仇!你可知道朕决意为……?”宴子桀话没说完,猛然间嘎然而止,将胡璇拥进了怀里,狠狠抱住,仿佛想将他揉入骨血一般——“你可知道朕决意为你修身续命的时候,便一心要与你同生共死”这句话,硬生生地咽回了腹中。
胡璇陷在强而有力的拥抱中,籍由身体传来的力量与温度那样鲜明。宴子桀有些粗糙的肌肤在自己颈项边摩挲,炙热的吐息伴着粗重而不稳的呼吸喷在颈人侧。
濒临神智崩溃的胡璇,思绪得到了一刻的抚慰——这仿佛传达着珍惜与爱意的拥抱,是曾经的自己一直渴求的;然而当经历了人生一次又一次的坎坷,让他明白了那是绝不可以期望的。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即便他无力改变自己的感情,也断然不会使那份爱意有所表露。
“……你不相信吧!?……”宴子桀有些无力的声音,低沉地在胡璇耳畔呢喃:“……若是你死了,朕会痛不欲生!”
第六十二章
傍晚的流苏菀灯火通明,每日为迎接天子御驾,原本仆从人数并不算多的庭园在这个时候总是显得忙碌不堪。
胡璇穿着一身淡水蓝锦缎的长袄,系了条素青的腰带,吊佩着宴子桀在他生辰时赐送的玉盘缀子,坐在廊台下架起的暖塌上。头顶束发的缎带与几绺青丝柔顺地垂在胡璇身前,他微微侧身,斜倚着栏杆,望着远处湖边的几条垂枝雪挂,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
经过一段时间的将养,胡璇的气色中带了几分微润,可他神情间的空洞与孤寂,仿佛已根深蒂固地在这厢庭园中开枝散叶,悠远而绵长的忧郁,就像夜昙的暗香一般,感染着任何一个角落。
每天从宁儿被抱走之后,他就算不是坐在这里,也一定会在某一处,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地坐着。时常伺候胡璇的两个小太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主子,只是他们不太想得通,眼前这个除了样貌算得上文雅周正的男子,跟其他后宫中的娘娘妃子们相比,简直就木讷无聊到让人乏味,倒底是什么地方能把当今天子迷得魂不守舍,天天日日下了朝就直奔到这边。若是眼前的主子懂得讨人欢心也便罢了,偏偏总是一幅要死不活将就应付的神态,受命侍寝时的表情那就更不用说,简直就像受了冤狱的犯人要被送上刑场——服侍这样不会讨好天子的主子,其实是满让人提心吊胆的。不过好在他们入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于胡璇由桐城到宴都的艳名,多少也是有所知解,于是眼看着不苟言笑的君主每天贴着脸皮讨好的情形,也便渐渐习惯下来。
身后的小太监看看宫人们将各项事益打理得差不多了,才俯身在胡璇耳畔轻声唤道:“公子,时候不早了……不如回房准备迎接圣驾吧。”
于是胡璇起了身。
对于这样的日子,让胡璇自己形容的话,就是两个字——“认命”。其实他不只一次对命运这种东西低下头——换回的皆是苦果,胡璇不是不知道,甚至是这一次,也一定不会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走下去——可他别无选择。
同宴子桀一同吃过晚膳后,宴子桀今天完全没有批阅奏折的意思,只缠在胡璇身边同他亲昵闲扯,然后就有宫女太监忙碌地在院中托着东西不时地走过——这个时候胡璇依旧要认命——然而又是有些许不同的。
胡璇并不是全然没有感觉,宴子桀确实仿佛在自己身上注入了许多感情——似乎不再是纯粹的玩弄与欺骗。就比如说大年过后的几天,宴子桀就不断地让胡璇看有关边防追查胡珂下落的奏折。起初胡璇是认定了宴子桀在以胡珂要胁自己的顺从,于是胡璇忍着身体越发明显的不适感,屈从宴子桀夜晚的渴求,终于不支昏倒。那之后,宴子桀有十几天都不再碰过他。其中有一天晚上,宴子桀就叫胡璇坐在自己批阅折子的矮几前,告诉他说让他看胡珂的折子,只是让他知道胡珂并没有死,并不是想要要胁;更让胡璇看他亲手刻写盖印的折子,上面刻着只许生擒活捉胡珂,决不许人伤他分毫。宴子桀那时很激动,捉住胡璇的双手,一双眼里闪着渴求又委屈似的流光,信誓旦旦地说决不再做让他伤心的事,即便要担负再大的辏�眨�灰�坏没亓饺艘簧�皇赖南嗍亍��
面对着宴子桀,胡璇怎能不心动?何况他也走投无路别无他选。
于是胡璇自己也认为,即然已经无路可投,就这样认了,岂不就是当初自己心心念念的、与相爱的人共渡一生?!
可是又怎能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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