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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清水洗净了双手,又退去了黑色地胡衫。换上早就备好的素白袄裙,我取了枝月染送地缀着珊瑚珠的簪子。挽了发髻在脑后。
燃着灯盏,拿出了已经写好多日的签纸,我用笔沾了朱砂,圈了纸上的名字。
在将写了名讳的封帖粘在盖子上地时候,我曾经有一霎的犹豫。
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按照历来的要求。即使是我心中再不愿的,也会不闻不问的去执行到底。
也许是因为我失去了让我硬下心肠的那个人……也许,是我有自信能从长孙无忌处带回我的琴
一切得当。我抱着木匣,立于铜镜前要吹熄油灯时,再度与自己相对。若不是隐隐的还能嗅到双手间生铁锈蚀的味道,也许我自己都不能相信,一个时辰之前有十几条性命,就从这样眉目温婉平静地女子双手中逝去。
捧着这封木匣,我将它送入了储阁。将长孙无忌从睡梦中唤了起来。
“长孙大人,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
“荀姑娘。”再度打断了我,他用指端敲击着木匣。问道:“跟着青涟丫头这几年中↓可曾带你见过海?”
“回大人,不曾。”
“有机会。您应该去瞧一眼……”长孙无忌一双枯枝般的手抱了那匣子,须髯稀疏地下颌搁在盖子上,鹰隼般的利目斜睨着瞧我,仿佛是守着赤金不放地貔貅。
“由此东去千里,有大水汪洋。日出之时,汤汤然天水相接,碧波浩瀚万里飘金;至夜,斗拱星移,墨海沉翠,残星濯于其中,引潜龙巡游,平浪击岸……”
我屏息端坐静听,老者地气息远不如我初见时,那时他还能有些力道,尚能举了凤眼香的拐杖抗我两刀。如今,说话时都完全是靠吐字时逼出来地气势,中气已失。我见他眼下淤青,鼻翼处也隐隐的有了衰败的灰色,知道他这风烛残年的身子,业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日。
“我信您不辱使命,肯定已经将那奸贼的性命取了。”
我回了神,点头。
“飞扬跋扈,诬罔诡辩,取他人性命为己腾达之路,此罪当杀否?”
“在下不知。”
“那,您可知我为何非要取他的项上人头?”
“在下身为属一员,历来不问执行缘由,”我警觉着,伤臂处因为攥拳而再度酸痛:“但取人头复命之事,在下先师从未交代过,属亦无此规章先例。”
老狐狸呵呵一笑,枯瘦的指尖划着匣子的边缘,发黄弯曲的指甲一拨,便掀去了签纸的封,他又吸了口气,慢慢的掀开了匣子的盖子,然后随手将盖子扔到了地上。
硬木敲击在地面上,又滑出丈许,这声音在静夜中听来相当刺耳。
在此过程中,长孙无忌那洞悉一切的枭目一直盯着我的脸。我和他对峙,目不斜瞬,心中却跟着那盖子的坠地猛跳了几下。
来的时候便下定了决心——若门外侯着的人有所行动,我当下便会血洗这储阁,宁愿拼的一死,都不能让他们毁了夜羽。
与我对视良久,老狐狸突然扬了扬下颌:“这海,美否?”
我正紧张着,被他问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问方才念诵的那段文章,于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能写出这话来的人,都是站在岸边的。”长孙无忌收了目光,两手将木匣捧了起来,歪斜着向外倒了倒:“姑娘,您可知此去东瀛,路途如何艰辛吗?”
长孙大人吐字苍凉,话语中那“艰辛”二字隐隐的有哽咽之声,我心头疑惑,拱手道:“回大人,不知。”
“十多年前,老朽带着全家老小避祸东瀛,路遇风暴……可见识到了狂海无情的一面。”一声长叹,长孙无忌挪了身子下塌,趿了几次。才将跖骨突出的脚穿入鞋中:“船行半月余,方至那深海。此间处诡异如入神怪之地:前行处巨牛背海,喷烟吐雾阻于船首;待泊锚缓行。又有利齿恶鲛随于后,入夜。以利齿啮咬船尾,其声摧人肝胆。更兼晨暮二时蜃气迷瘴,于虚空大海之上架起鬼楼,诱船触礁……诸等邪魔退去,又是千刃巨浪》风透骨。即便是挺过了风浪,捱得日出,却只能见四下千丈碧水。极目所望,前途茫茫,若欲归返,来路亦茫茫……这些,姑娘可曾知晓?”
一时语塞,我摇了摇头。
“姑娘不用知道,永远都不要知道的好。”老者苦笑,颓然的佝偻着坐回了榻上:“只消听听便罢,如何?”
“愿闻其详。”我微躬身行礼。隐隐地感觉到长孙无忌话中的落寞,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