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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地告知乔遇,经过一系列化验检查,确诊他的阑尾炎已经发展成了急性,需要立刻手术切除。
二十分钟后,乔遇就被送进了楼上的手术室。虽然是个半小时就能完成的小手术,齐仰山还是担心地一直在门口徘徊。
江代出跟贺繁也没回去,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等。
“这阑尾炎疼起来挺要命啊。”江代出目睹乔遇疼得唇无血色,满头大汗,面色忡忡地看向贺繁,“你说这个不会遗传吧?”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贺伟东也得过这个病,记得当时住院打了好些天点滴。
贺繁闻言转头,也不是太清楚,“不会的吧。”
“我还是查查。”
江代出不放心,掏出手机解锁,网上搜了一圈,在确定得阑尾炎与遗传没有必然联系后稍稍松气,给贺繁念了念这病的成因。
“网上都说得了还是直接切的好,不然大概率会复发,到时候疼得死去活来还是得切。”
“嗯,是容易复发。”
贺繁默了一会儿,随口接着说:“贺伟东也复发了,后来也是做了手术。”
江代出:“什么时候?”
贺繁语气淡淡,“你去美国没多久。”
“怎么没告诉我?”江代出脱口问道,跟着顿了一秒,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实在多余。
当初他不在的那一年里,岂止只有这一件事贺繁没有告诉他。
不光是贺伟东的事,还有他从贺繁的笔记本里细碎窥见的那一些。
除了欠受害者家属的钱,小姨父的欠条是怎么回事?贺繁一字未提过在平州上学,只打了很多工,又是怎么回事?
重重迷障下的千头万绪实在无从串连,江代出明白他要不硬追着问,贺繁还会像前两天一样,提起了就用“也没什么”一笔带过。
“贺繁。”江代出在医院的走廊上公然拉住贺繁的手,紧紧抓着,垂眼低声说:“我想知道我走之后所有的事,所有我不知道的事。”
贺繁没有放开手,即便齐仰山不经意转头时朝这边投来目光。
他知道当年的经过早晚还是要告诉江代出。
只是这些年,他过得很苍茫,独自不停朝前走了太久,记忆也像被分别时的那场大雪深深覆盖,反忆过往,倒不知怎样开口细说从头。
既提到了贺伟东,想了想,便从他出事那时开始说。
医院里灯光肃白,不时有人来人往,匆匆从眼前经过。
回顾过去,贺繁语调压得很低,从前那些或伤或悲或憎,经岁月冲洗,随千重过尽,终于变得不那么痛彻,可以像叙诉别人的事那样徐徐道出。
而江代出听得全身颤抖,忍受不了地忽然站起来,背冲青灰惨白墙壁仰头捏住了眉心,眼泪还是顺着他下巴两侧不住滴落。
那时的贺繁没有铠甲,只有软肋,而不在他身边的自己却全然不知。那种茫茫的无力与懊悔,心疼与遗憾灭顶般地朝他压了过来,让他血液断流,全身僵硬得不能动弹。
贺繁起身走向他,不等开口,被身后一道轻柔的女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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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帮乔遇抽血的护士恰好路过,看到江代出掩面哭得悲痛欲绝,好心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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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色关切地做出手贴心口的动作,安慰说他的朋友只是做一个很小的手术,几乎没有风险,后遗症概率也很低,劝他不必太担心。
江代出转头看她,又看向贺繁,想着既然让人误会了,干脆让别人都这么觉得好了,俯身不管不顾地拉过贺繁一把抱住,埋在他颈间放声嚎啕。
贺繁点头向护士致意,等人走后,拍着他的肩膀无声安抚。
过了好一会儿,江代出才从那种不可抑制的难受里平复一些。
“你恨贺伟东吗?”江代出抹了下鼻子忿忿地问。
“之前恨。”
不然也不会八年来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要不是因为他杀了人,害了一个家庭,自己就不会被人寻机报复,不会错过最后一门高考,不会走到山穷水尽。也就不至于答应江致远的条件,与江代出分别。
“不过都过去了。”视线从没有落点的远处收回,贺繁转过头来又说。
他的手与江代出的紧紧握着,他能感受到他爱的人灼热又充满力量的体温,他已经可以原谅这人世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