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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的父亲乃是“重犯孙二”。这当然是信口雌黄,然而只要客氏及其同伙魏忠贤乐意,他们完全有能力无中生有,只是由于客氏的老母亲劝阻,加上这个团伙的核心成员之一司礼太监王体乾反对,终未掀起巨案。但事件本身,仍将客氏以皇后为“对手”的心态表露无遗,她所感受到的不平衡,不仅是地位上的,也延及彼此出身与教养的差异;她期待通过构撰张氏乃罪犯之女的谎言,将张氏从“淑女”位置上拉下马来,降低到与她平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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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兄难弟:由校和由检(16)
然而,这尚非最疯狂的报复。天启三年,张氏怀孕,这是朱由校的第一个儿子,然而婴儿未曾出世,即被妒火中烧的客氏设法流产。正史记曰:
三年,后有娠,客、魏尽逐宫人异己者,而以其私人承奉,竟损元子。{68}
民间史的叙说,具体一些,涉及了手法:
天启时,客氏以乳母擅宠,妒不容后有子。……及张后有孕,客暗嘱宫人于捻背时重捻腰间,孕堕。{69}
派去的杀手,显然是穴位专家,以按摩为名,拿捏关键穴位,神不知鬼不觉导致张氏流产。流产时应该已是怀孕晚期,否则不会辨认出流产的胎儿为男性。
不过,客氏的疯狂举止,并不表示她对皇后之位心存觊觎,图谋取而代之。把这种野心强加于她,并不符合实际。尽管她内心许多地方失去理智,但在这一点上她绝不可能发生错觉,即皇后宝座会与她这种人有任何联系,就算整倒整死张氏,继而登上这个位子的,也终将是她以外的某一个人。所以,她对张氏的陷害与打击,与政治无关,只是纯粹的女人间的情仇恩怨。引导她走向疯狂的,是两种来自女性本能的力量:嫉妒和潜意识。对于女人来说,嫉妒可以是无目的的,只要同性中有人比自己美丽、年轻、幸福和优秀,不论这个人是否妨碍或伤害到她,都可能唤起她强烈的嫉妒心;在女性中,这种力量无时无地不存在,普遍而且永恒。而潜意识,则指一种莫名的冲动,虽然她并不确切知道自己受到了什么威胁,或对方将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也就是说,她毫无证据对于自己心中恨某个人在理智上提出值得信服的解释,但是,只要她想恨,愿意恨,就可以聚集起巨大的情感,直到把它彻底宣泄、释放干净为止。这跟男性间的仇恨一般有着明确、实际的诉求,截然不同。女人可以为爱而爱,同样,也可以为恨而恨。对客氏来说正是如此。她不需要别的目的、别的理由,只要有恨,就足够了,而并不在乎这恨能够给她带来什么利益。
因此我们发现,张皇后不是客氏唯一仇恨的对象,事实上,她恨朱由校生活中的每个女人,恨她们的年轻,恨她们的漂亮,恨她们的地位,恨她们的被宠爱,恨她们的幸福……继皇后之后,裕妃成为又一个怀孕后引起客氏嫉妒而遭毒手的例子。裕妃本是普通宫女,因为怀孕而受到册封,随即大难临头,“【客氏】矫旨将宫人尽行屏逐,绝食而死,革其封号,如宫人例焚化”{70}。此事骇人听闻之处,不在于客氏敢于将身怀“龙种”的皇妃活活饿死,而在于她这么干了之后,能够安然无恙———朱由校不仅知道此事,而且赞成和支持了客氏。为什么?无可奉告。史家亦只记其事,未道其由———谁都无法代朱由校做出解释。不久,客氏如法炮制,用同样方式对成妃又干了一次,“矫旨革封绝食饮,欲如处裕妃故事……先时成妃见裕妃生生饿死,遂平居【平安无事】时,凡櫩瓦砖缝之中,多暗蓄食物,至此暗得窃食数日。幸客氏、逆贤怒少【稍】解,始退斥为宫人,迁于乾西【乾清宫西面】某所居住,仅仅得幸存”{71}。以上是后妃一级人物,身份低一些的更不必说———倘被朱由校御幸过,或引他瞩目的,多为客氏加害:“此外冯贵人等,或绝食、勒死,或乘其微疾而暗害之。”{72}
诚然,从当时直到后来,对朱由校、客氏之间的隐秘关系历来猜测纷纷,却从不曾有一个字可以坐实此事。不过,人们实在应该全神贯注地打量客氏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她在朱由校大婚之后整整七年的偏执表现,宣叙着一句话:“奉圣夫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不过如果把这关系完全桃色化,却并不高明。他们心理角色的性质,应该非常复杂。这里面,有老女人和小男人模式的故事,有诱导和成长的线索,有类似于乱伦或曰准乱伦的原始本能,有口欲期快感的延伸———但也无疑夹杂着真正意义上的母子情深。有一段朱由校死后的感人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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