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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于成长,很少跟容有心灵上的沟通。
是以当有一天,我收到她从福建石狮寄来的满满几大页信,竟有点不知所措。我现在发现,姐姐其实是很关心我的。
我手上至今保存着一张姐姐十八岁时的照片。
她穿着粉红花格子西装、白加红的双色毛衣、粗布裤子、红布鞋。银白的牡丹花饰扎着马尾刷,烫刘海。她脸上,放着十八少女的羞涩,还有清纯。
她立在一排矮榕丛中,背景是水流花放的春天。
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外冷内热的姐姐。她叫容。
我想到自己并非孤立无援。我原本有什么事尽可对姐姐说的。
姐姐说——我工作很忙。每天加班到九点半,回来洗衣服,要很晚才睡下。因是集体生活,大家回来就很热闹。我们房间,睡八个人,全是老乡,很好玩。她们也对我很关心。特别是秋英,她做后袋,很少加班。她常给我烧水,等我回来就可洗澡了。有时她会给我洗衣服。把我当她的亲妹妹一样看待、照顾我。我都不知怎样谢她才好。
我的工资要到十号发。拿到,我马上寄回来,可以全部寄,不用留伙食费。上个月还有九十元钱,吃一个月还有多呢。上月,我本想寄钱回家,可邮局又很远钱又少,我就打算等这个月。这个月大家的工资要多一点,上月很少。这一来菜票就少了。她们都哭起来。说不公平。因做流水线,工种不同,单价不一样。有难的,有容易的。…。
在这里就是菜不好吃。没有辣椒,什么都是吃甜的。我吃不惯。所以,我想叫妈妈寄辣椒干给我。
这次,石狮召开百协订货会,我们厂买了一个五百元的汽球,飘在楼顶。还有很多彩灯,很好看。某华制衣在石狮来说是有名的。今年,已达到五百个工人。要有很好的技术才做得下。厂里刚在N城招了五十个女孩,刚开始做的货要翻工。
管理人员对我们不错。在这车间,我们组质量第一名,数量最多…。
中秋节,我们这一天加餐,发了月饼、苹果,还有电影看呢。…。
几年过去,容在蓬蓬勃勃的工业化城市里,在流水线生涯里,渐渐地变成一个见多识广的打工妹。一个洋气的打工妹。但她纯朴、节俭的习惯,仍一如既往。尽管家里经济好转,容还是节省着过日子,发了工资就往回寄。这是她的本色。
那年春天,容兴奋地告诉我,她谈恋爱啦。
那小伙儿叫做X,高中文化,大兵出身。是她们厂里的会计。X待她十分之好。
我好奇,极想会一会她男友。
果然,不久,容来快信了,她告诉我,她向领导请好假了,特意挑这个周末带男友回家。
心里有些忐忑,见到姐姐的男朋友,说些什么好?
周末,我风风火火地从城里,赶回家里。
院子里,桃花乱落。
容果然回来了。她长发飘飘,脸上红扑扑。她正在厨房里,跟母亲“密谈”。
我笑嘻嘻问:“姐,你那位呢?”
姐姐也笑,温柔作答:“在睡房里休息哩。你说话要小心点,可别冲撞了人家呀。”
我当时想,恋爱实在是件太奇妙的事。恋爱的人,跟常态时候相比,竟有如此大的不同!莲的谈吐举止,养分充足。像春天里的小草样,蓬蓬勃勃。呵。
我鹤步进到房里,迎面,就见一个身穿鹦哥绿灯心绒西装的男子坐在床头,他在翻一本杂志。
他就是容常常跟我说起的X。
X面容清瘦,胡子刮得光溜溜。他表情严肃。
我不由地紧张起来。一紧张,把一路想好的话,忘得一个子儿不剩。
不记得那一日,我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记忆犹新,我声如细蚊,X也声如细蚊。我一紧张,他也紧张。他听我吐字有些吃力。
X于是向容建议,陪我去州里的大医院做手术。容再将他的建议“复制”到母亲耳里。母亲同意了。
容说:“做这种手术挺花钱的。但钱花得再多也值。只要人好。不然他这一生就毁了。”
想到自己的声音有望恢复到常态,我不禁兴奋起来。
这种闷闷不乐多一些、一声不吭多一些的日子,我不想继续。
在想,自己所以活得如此寂寞,不是被这世界拒绝了,是因为我的傲慢。我拒绝了这个世界,拒绝了眼前美好的生活。
翌日,我们一行四人搭车,辗转地来到州城。姐姐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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