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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襄从怀里拿出一沓纸来。「爹这些年虽离家在外,但每封家书总是提及你。你以为他放心不下将山庄交与我管,其实他心里真正放心不下的是你,他总觉得自己亏待了你,没早些将你寻回来,这才让你在外头受了许多苦。」穆襄解开了穆殷身上穴道,穆殷的视线紧紧纠缠在穆襄手中的纸笺之上。穆襄将信拿给了他,穆殷也没有趁机脱逃之举,只是接过了信,颤着手指一一翻阅。「北地腊月天冷,不知庄中如何,尔叔体弱,捎狐裘一件……」「听闻山下大水,尔叔虽为庄中总管,无要紧事莫让其下山……」「寻得千年血参一只,盼细加入药,以顾尔叔……」「尔叔近来如何,上次回信全无提及,爹知你庄中事务繁忙……」穆殷紧紧将那叠纸压在自己胸前,热泪忍不住滑落。他以为自己做了那等败坏门风之事后,大哥定是将他视为奇耻大辱,谁知,谁知那些穆襄谎称别派所赠的补品寒衣,全是大哥特意捎回来给他的!「为什么,为什么大哥从不对我说明白?」穆殷声音颤抖着。穆襄缓缓说道:「你不再当自己是穆家人,对爹及我万分疏远,爹也认为有愧于你,却不知如何对你补偿。殷叔你的性子硬,若知道那些全是爹特意捎给你的肯定不收,所以我才那么做。本以为……本以为只要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家里人是怎么想……谁知……却让你误会了……」穆殷双唇又颤了颤,说道:「……我原以为,我本以为,只要清明阁的杀手杀了韩寒,写意山庄与寒山派得知之后,便会联手灭了清明阁。如此一石二鸟,便能一次除掉两个我所憎恨的人。」穆襄接口:「其实,自我得知自己喜欢小寒之后,便对爹说了此事。」「什么!」韩寒鬼叫起来。「穆世伯知道了?」穆殷慢慢抬头,看了穆襄一眼。「大哥他……」「爹要我既然做出决定,便别负了人家。」穆襄轻声道。穆殷困难地点了点头,落下的一滴泪,湿了兄长给他的家书。韩寒左看看右看看,见这叔侄俩心平气和地说着话,半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噎了噎,又闭起嘴来不说话了。穆殷低声道:「我受他所骗,自此再也不信任男子间会有真心。怕你被韩寒所毁,直欲取他性命。是我错了,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柳长月不是韩寒,韩寒也不会像当初柳长月对我一样那般对你。我应该看得出来的……他看着你的眼神……与那人看着我的……全然不同……」韩寒望了一眼穆襄,恰巧穆襄也往他这头望来,韩寒脸上一红,还来不及细想穆殷话中所说的全然不同是哪里不同时,穆殷忽地低喃一声:「我与他之间那些事,便自己解决去。」随着纵身一跃,破窗逃离客栈。韩寒一惊,心里浮现一个十分不好的念头。他抓住穆襄的手道:「糟了,殷叔莫不是找柳长月去!他哪是柳长月的对手?」穆襄脸色一白,喊了声:「走!」两人竟也来不及唤醒其他弟子,便随穆殷脚步急急而去。水月楼。白雪片片,湖上凝起一层薄冰。柳长月闲适地躺在湖边饮酒,他身旁卧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倌,小倌嘻笑着横过柳长月挑弄炉上炭火,柳长月不理会,他们便如同小猫般地自个儿玩了起来,清脆悦耳的笑声回荡湖边,惬意不已。韩寒与穆襄追到之时,穆殷已至柳长月跟前。柳长月双眼轻抬,挂着浅笑的唇吐了一声:「殷儿。」穆殷浑身巨颤,手中柳叶刀尽数朝柳长月空门射去,去势快狠,夹带漫天怒意,决定以命相赌,了结与这人一生恩怨。韩寒心知柳长月武功高上穆殷不只一层,故意露出的空门也只是要引穆殷上钩。他急急喊了声「阿襄!」后奋力跃起,穆襄与他仿若心有灵犀,趁势在他背上推上一掌,迅速将他往两人方向送去。柳长月翻身躲过柳叶刀,刀刃深深陷入他身下软榻之中。小倌们吓得惊惶失措尖叫逃离,便在刹那间柳长月直逼穆殷而去,猝不及防打上穆殷胸口,功力浑厚的一掌重击穆殷,将他整个人打飞了出去。韩寒纵身向前轻点薄冰,迅速拦下穆殷,只是柳长月那掌劲道蛮横,任谁都难以承受。韩寒心中一急,内力一转竟将穆殷身上力道完全转嫁至自己身上,跟着肺腑一阵激荡,脚下冰层碎裂,抱着软若棉絮的穆殷便这么沉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