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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坟
薄阴无日,风色微寒。祖孙三代,腊尾上坟去。风像一米长短的飘带,一截一截的,忽来又去,草树不惊。天降的雪兵,灰白色的,悠闲地散步。天堂银行冥钞的纸灰,灰白色的,飘飘欲仙,却被雪兵吻合了去,拦劫了去,列祖列宗,天高路远,哪能轻易享受凡人的供奉呢?但转念想来,这劫掠和鏖战,这拥抱或厮杀,不正是水火相容的生命境界吗?仙逝的人,哪一个不是从这境界上飞升的?灵魂如同气息,出窍而去,非生者所能追随。从平地到坟头,荒草没膝。纸钱要小心而烧,鞭炮要择地而鸣。尚未换掉乳牙的儿子跑前跑后,尽情享受着上坟之乐。母亲安息!祖父祖母安息!愈行愈远的先人们安息!
拜年
国道是凛冽的。路宽,野旷,车缓,风利。横斜狼藉的车辙,坚硬的冰碴,黑涩的雪块。自行车打滑。小心翼翼。顺行约三公里,越过去,进入村街。村街是黑湿的,因为村民住屋的温热,排房的遮挡,纷乱的拜年的足迹,雪已尽化为水。撒把畅行。右转再左转后,出至村郊。村郊肃然的白。路被雪埋没,跟着感觉走,只有少许步行的痕迹和像犬的蹄印。在干硬的雪松上面,车子咯吱咯吱地行进,不打滑,心旷神怡。左转,右转,左转再左转,便到了老杨在村郊的住家。老杨与其族人忙于为杨氏列祖迁坟立碑,未得闲谈。是为记,正月初三。
开张
休眠过的翅膀要开张,内审过的眸子要开张,委身床第间的肢体要开张,能做工、会数钱的指爪要开张,你浑身的毛细血管、末梢神经,恰如看不见的空气一样慵懒而亢奋地开张。大红的封条要开张,穿紧身裤的爆竹要开张,三百六十五朵玫瑰要开张,因欢庆而蒙尘的所有物件、所有的齿轮和链轮要开张,不痛不痒、一直蠢动着的时钟于纷繁的瞩望中,竟也流露出开张的神情!
春运,是一部敬业性极佳的播种机,将亿万颗事业的、财富的、爱情的种子播向五湖四海,焕然一新的华夏村村民,各就各位!
龙王塘
青山密林,碧湖醴泉。家门口的盛会,费县龙王塘。这人间有多少地方,终古未闻钟鼓之声?我忽而感得,我的家乡原是可以自豪的啊!
沿寻常路径可到龙王庙。寻常路径,寻常相交,但遇佳会良辰,便不复寻常了。所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到得龙鳞近前,甚至水泄不通了。我世袭的家即在龙王庙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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