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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時的那兩年，他覺得自己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再也不用拖家帶口，再也不用像以前跑龍套的時候，每時每刻都記掛著當月房租能不能還清，剩下的錢該怎麼給家裡那個人改善伙食。他拖個不知名的小演員就能廝混到大半夜，意亂情迷過後就徹底把記憶刪除，周而復始。如今圈子裡傳他是gay的說法，多半也是那個時候泄露出來的，不過無憑無據的，也沒辦法坐實他的性取向。

然而沒兩年他就厭倦了這種生活，尤其後來人氣漸漲，劇本慢慢找上門來，他基本坐定電影男主的位置，圈子裡的人脈也慢慢搭建起來。再看那些小演員，眼睛裡全都閃爍著別有所圖的目光，赤裸裸的不加掩飾，讓他想起當年的嚴塗。也是頂著這樣一張好看又無害的臉，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蘭導，讓他覺得從心底犯噁心。甚至有一次，一個小演員不識臉色的貼上來，他撐不了多久就一把將她推開，跑到衛生間裡乾嘔起來，那時他肚子空空，嘔不出東西，膽汁反上來，一嘴的苦澀。

他記得那天和沈明昱在早飯飯桌旁，他驚訝於他初中就知道自己的性向，那個時候沈明昱說：主要是要有一個契機吧，而你當時給我提供了這樣一個契機。

曾經給他提供契機的嚴塗現在讓他想起就一陣心絞痛，而他之前從未想過，七年前，某個不知愁雲慘澹還是晴翠照人的天氣里，他也曾給別人提供過這樣一個契機，而現在這人又被自己偶然撿拾回來。

真巧，他曾經在心裡感嘆。但現在又想加上一句：運氣真好。

不是圈內人，也不想進娛樂圈，眼睛裡沒那種貪婪的目光，倒是時常盛滿了對自己的痴迷，像極了當年還未踏入娛樂圈的自己。不過……

音樂不知何時又換了一首，曲調柔和，倒是沒了方才的悲戚。江臨把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對剛剛一瞬間洶湧的想法又有些自嘲：逃離娛樂圈？四年前的嚴塗若是和他這樣說，他大概會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答應，可是娛樂圈摸滾打爬近四年，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輕易說出「不進娛樂圈了」的傻小子。

他是四年後的江臨，滴水不漏，八面周全。

感情再好，於現在的他來說，也只能成為生命的點綴。

「到了。」小朱把車停到賓館樓下，熄滅了車，音樂也隨之停下來。

江臨點點頭，走回自己的房間。床單換了新的，地板打掃地乾乾淨淨，沈明昱的東西全都收拾帶走，窗戶大開著，外面的空氣透過紗窗擠進來，白天的氣味早不知散在哪裡。八天的甜蜜生活，居然找尋不到一點痕跡，江臨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好像這空曠的房間一般，發出一點聲音，就能激起點回音似的。

江臨把頭埋到枕頭裡，想把所有的想法都驅逐出大腦。這些年他一直四平八穩地演戲，卻在遇到了沈明昱之後，經常會有各種想法冒出頭來，每一次都攪得他心神不寧。

他抬起身子，使勁甩了甩頭，想把這些想法全都甩出去，然後把身子探向床頭的小桌子，想把台詞拿過來熟悉一下。突然看到桌子上貼了一張便箋紙，江臨當是他之前寫給沈明昱的，便想伸手取過來扔掉。拿到眼前一看，卻不是自己的字體，上面寫著：

想你。

每時每刻。

沈明昱

字體清秀，卻看得出每個字都落筆很重。

原來還是有什麼東西留下來了，江臨想著，一抹笑意又不自覺掛到嘴角。他摸出一旁的手機，找到沈明昱那欄，寫道：想你。每時每刻。江臨

這樣也挺好，他想，心裡有了牽掛，沒事的時候想想他，似乎也就沒那麼容易被打垮了。

第31章 偷拍

「cut!」顧導從導演椅起身走上前，「江臨你這個眼神還是不對，你現在已經看清殷煥的意圖，不是拿她當熱戀的情人看，眼神用不著這麼柔情蜜意。」

連續了ng八、九次，江臨心裡也有點發急，此時室溫三十三度，演員身上都裹著厚厚的中山裝，額頭上早就沁出了一層汗，他接過小朱遞來的手帕在額上拭了拭，一臉歉意：「不好意思顧導。」

「怎麼回事？情緒總出不來。」顧導略微皺著眉，「先去旁邊自己體會醞釀一下吧，不然拍多少遍也不行。」

「嗯，好。」江臨點點頭，走到一旁看著劇本，想儘快讓自己入戲。

殷煥走過來拍拍他安慰道：「別急別急，越急越進入不了。」

江臨抬頭看著她苦笑了一下。演員入不了戲，這對於新人來說還情有可原，放到江臨身上，他簡直覺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