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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到重伤的朗墨仍然拼死护他,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后悔了。
多么可笑,他如此爱朗墨,骨子里却一直不肯完全相信朗墨。
只有自己知道,这份相信有多么沉重,正如蓝重羽所说,自己不是一个人,他身上所系,是千百条人命,被席卷进这场政治漩涡之中,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晚了。其实早在朗家军那一日,就该明白了。
明白朗墨的心思,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难懂。
几乎失去了他,那种疼痛仿佛凌迟,然而,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他依旧一次又一次试探,同时也在试探自己的真心。
如果朗墨能为他不计生死,那么他此生便会紧紧抱着朗墨,死也不再松手。
风冷月明间,他终于肯直视自己内心,也不再逃避,全心全意的相信。
把朗墨永远留在身边,不管他属于塞外沙场,还是属于自己的怀抱,只要留住他的心,抓住他的心,他就顾不得其他,哪怕是皇位。
而此时,这种执念与霸道依然顾不得朗墨是否接受,是否还能理解,容桓太过在乎,也就太过执着。
“你对我不计生死,那么我便不再放手。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不择手段。”容桓一字字说,终于放开了捂住朗墨的手。朗墨微微喘着气,无力地叹了一声:“你说要不放手,若是你我命缘多舛,上天不佑,又该如何……”
“一起生一起死。”容桓捧住朗墨的脸,“只要你不再离开我,我一定对你毫无保留。”
“我连自己的未来都说不出,怎么能保证永远在你身边……”朗墨闭上眼,“也许,你我不该想那么多,那么远。”
“不要胡思乱想。”容桓吻住他,呢喃着,“我只要你答允我,不要离开我,好么?”
朗墨颤抖着唇,沉默了半晌,终于伸出手去环住了容桓的脖子。
一切都乱了,变了,什么时候开始呢?自己也不知道。
似乎是陷入一个巨大的迷局,看不破走不出,纵使知道早就如此,还是一步步被禁锢,由不得自己,连悲欢都变得小心而吝啬。
什么时候才能放声哭喊嘶吼,看不到头。
只有眼前温暖的怀抱。
就让自己暂时的休息一下罢,只一小会儿就好了。
再醒来时,眼前一片迷蒙,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口中却无意识的开口唤道:“容桓……”
额头上立即落下一吻,声音里含着笑:“墨,你可总算醒了。”
“我们在哪里?”
“燕国,我们到了。”
建兴四十三年深秋,大夏太子容桓远道而来,一行人于三月底抵达燕国都城。君主亲临城门迎接,举国庆祝,都城中一片灯火辉煌。
傍晚时分,黄昏退去。街道上还未入夜便已灯火通明,绯红描金的纸灯笼挂在摊角,璀璨如星的灯火映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一直向西蜿蜒,位于街道极西处便是巍峨的燕国王宫。
宫里长宴未歇。
偏殿。
容桓卧在藤椅中,笑吟吟地注视着灯下读书之人,唇角满是心满意足的笑意,连送到嘴边的水果都掉到了地上。
朗墨闻声,自书卷抬起眼帘,见容桓一脸出神样儿,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今夜你怎么不去赴宴?”
容桓咧嘴一笑,悠哉悠哉地拿出一颗梅子,放进嘴里:“我去不去,也没那么重要。”
“此言差矣,身为一国太子,国宴缺席,成何体统?”朗墨蹙起眉。
“你这板着脸教训我的模样,像极了沈老丞相。”容桓凑过去,把下巴支在朗墨肩上,在他耳畔呼呼地吹着气,“我在这里陪着你,不好吗?”
朗墨缓缓摇头,转过身来看着容桓:“你这样,皇后娘娘必定不悦,再说,你与那燕国太子公主也算是亲戚,于公于私,这场宫宴,你都逃不过。”
容桓盯着他,见他温和中透着严肃,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半晌吐出一口气来:“好吧,我听你的。只是你要答应我,乖乖服药,等我回来。”
朗墨点头,淡淡一笑:“快去吧,莫要误了时辰。”
随着一声琴音开场,朱红描金的宫门轻缓的打开。数十位盛装的舞姬鱼贯而入,桃红柳绿,迷乱人眼。歌舞声悠扬婉转,主宾相敬,极尽欢愉。
“远道而来,我敬殿下一杯。”蓝重羽将酒盅举起,饮下夜光杯中香醇的酒液,神情一震,“好酒,不愧是漠北佳酿,后劲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