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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时将这段掌故同凤晞提了提,做了个自以为甚中肯的点评:“嗯,大约是因觉得对不住绾绾,便想着死能同穴,于幽冥阴司里能见一见她罢。”
凤晞不以为然:“不若是凡人的鸳鸯蝴蝶梦罢了,何以恁般地较真。”
她揣摩了一忽儿:“若下一回真能作对鸳鸯蝴蝶呢。”
他笑道:“便算做他走了运道。”
她恳然道:“愿他能走。”
绾绾的这桩掌故便于将小红收回后,抹上句号。玉袖在蔷薇园里头站了站,甚不能十分释怀,欲想做了一篇诔文,但又因自己委实不才,甚不能将古人碑文效仿的如同一个葫芦瓢里舀出来,便略略缩手顿足。但再想了想,以为哀悼一个人,便是以真心诚意去哀悼,何如拘泥于古人的葫芦模子呢?只将想哀的,想念的,想泣诉的,统统倒出来,不拘何种句式歌行,做到心恳情真意切,字伤词悲句恸,聊尽一片玉心。
是以便行了一文,于蔷薇花前头真心诚意念了一遍,算与那位蔷薇花般的女子送行。
《五月蔷薇诔》
维悲恸易主之年,芒种伤春之月,蔷薇花败之日,群芳神司端姝毓秀女绾绾永归度朔。轩辕丘玉氏拙袖悲绝绪,伏献以憯凄之心,绞痛之膂,恫怆之脾,崩号彻宵之泣,聊表哀悼信情,谨祭於绾:
(以下省略千字五月蔷薇诔内容)
哀转未绝,弸彋飒飒,花圃寥泬,曜轮淌血。余望而记,殗殜矍容,‘唐棣之华,曷不肃雝’。延至柔惙,貌虽风烛,刚烈不辍,孰谙辛酸?爰欷殻с���戏钕眭耙晕�潆荣猓�仗斩�馈9у横佱X以为佳醑兮,惬惬而酌。祈举酹觯以拊长离兮,安安永迁。濯灵跃至中天兮,夜枭掩于幽暗。熠耀屏逐杳冥兮,万籁归于寂静。余奋毫以告祷兮,期挚情以达天。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端将一番淋漓畅诉毕,师父老人家幽幽踱过来,似不经意朝玉袖身后一站,不经意从喉咙里滚出一记惰音,再不经意发出一声无波无澜的赞叹:“唔,瞧你这用词,是将丢了的许多本事记回来了?”又恻恻道:“我见你这番马虎不防头的形容,倒不像记得些什么。”
她此番确没能记起些什么,不过师父老人家说了一通排揎话,是存了故意试她的心思。她因于凡世里经历了些波折,难免也要将心智长一长,但凡自己说话需在肚子里铺开组织一番,方能说个令自己满意的话。若听得旁人说话,亦要在脑子里罗列开千转百回地想一想,方能晓得对方深一层的含义。
譬如师父老人家试她的这句话,不若是想晓得她是否将记忆寻回来,虽是个肯定的语句,到底还有一分怀疑。想必这个记忆的质量定是落了下乘的,齐打伙儿皆卖力将她一瞒,也是存了善意的。既是善意的隐瞒,她也不好打饥荒,兀自作耗。
她将五月蔷薇诔的稿纸收了收,以为倘若编一同混吣的话,同师父虚应故事吹镑懵炸,大约要被他一双鹰隼般的锐眼勾出来,便直截将殚见洽闻,元元本本同他讲了讲,再谦虚笑了笑:“时候过得不算长,那夜灌脑子里的词,尚还记得些。”
师父老人家点评道:“嗯,你也就短暂的记忆力比旁仙分外的强这一点,令为师甚觉满意。”
玉袖咧嘴笑了笑。头里那会儿,她学艺学得很不像样,除却这一项傍身的技艺能令师父老人家刮目作看,再莫能有旁的花团锦簇能哄住他了。
回想少间,师父老人家旋即一派正经道:“事情业已了落,你与我一同往西荒走一趟,还是待我将手上的差事作结,再回长留?”
玉袖呆了呆。
此前师父说要将她捆回长留调伏,重新将课业咒术温一温,乃是真的有这个算盘,并不是要考验她的?
她心里蓦然一沉,支吾了两句:“嗯,待您将那些小鬼小媚平了再去。”
他点头:“如此也好,省得你添脚。”再深深将她一望:“劝你将凡心收一收,便是为师不将你绑回长留,碍着你的仙气浓厚,天帝自能将你逮到,不想跳诛仙台,便同凡尘的物事人之间架上胳膊肘子,免得引水入墙。”
师父牙白口清,说的乃是天牌压地牌的大实话,她带着一身浊气,是如何做掩也掩不住,只待天帝叔叔哪日心情好,要将犯事的神仙一笼统捉起来的日子。
可耐她却不愿做那只腾在枯井里的吊桶,白白教人摆布,定要做一番垂死挣扎。便暗暗咒了几声囚根子的话,再支条几句,诓得师父老人家将她送去缙文那儿,再将他应付走。
临走前,无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