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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烤肉不亚于他以前吃过的任何一次,但是她的饼乾又另当别论。布里奇特·森迪正在教她烤面包,他真诚地希望她们增加一些制作饼乾的课程。她今天晚上端出的饼乾样子不错,但是对于粗心大意的人来说,那金褐色的表皮却是一个陷阱。饼乾内部是陈旧的胶水颜色,而且其粘性也和陈旧的胶水不相上下。
“我认为这些饼乾比昨天晚上的好多了,”莉拉说着,掰开一块饼乾。
毕晓普隔着桌子与加文对了一下目光,两人极为迅速地交流了意见。没有说一句话,他们便达成了共识,决定硬着头皮撒谎。
“是好多了,”毕晓普说。如果他往饼乾上多倒一些蜂蜜,也许就不会注意到它还没有烤熟。
“挺好吃的,”加文说着,竭力做出真心诚意的样子。
安琪儿用一个手指捅进她那块饼乾中央的生面疙瘩。她用半信半疑的目光看了父亲和哥哥一眼,但是强忍着未作评论。
毕晓普摇了摇头,一边把帽子挂在门后的一个钩子上。几个月前,他只能自己和自己说话。他住在拘留所的一间屋子里,生活变得相对简单。他干着自己的工作,不与任何人交往,也没有人希望与他接近。而现在呢,他为了饼乾撒谎,天天逃避睡衣,并且和牧师一家共进晚餐。
环视着整洁的厨房,毕晓普不得不提醒自己是生活在这个家里。这么多年来,他有钱的时候租房子住,没钱的时候就露宿在星空之下,如今面对这温馨的家庭气氛,他一时间感到无所适从。他已经漂泊了太久,现在要想扎下根来就觉得不太自在。仔细想一想,他在巴黎已经比这些年在任何地方呆的时间都要长久。他周游四方的生活方式不仅出于他的喜好,而且已经成为一种必然的定数。
他获得神枪快手的名声后带来一个弊病,那就是如果他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过长,定然会有某个小伙子拿着崭新的手枪出现,急于证明他比毕晓普·麦肯齐出手更快。他尽量避免争斗,实在无法避免时就沉着应战。技巧再加上运气,使他一直活到今天,但是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变得迟钝起来,或者运气不再对他偏爱,那时候活着离开的就不是他了。多年来,他发现比较简单的办法是趁下一个小伙子出面挑战和送掉性命之前就远走高飞。
他漂泊流浪了这么久,已经忘记固定住在一个地方是什么滋味了。他向来以为,他会一直这么浪迹天涯,直到一颗子弹射进他的胸膛。但是一个拖家带口的男人不可能四处流浪,不可能随心所欲地任凭风把他吹到任何地方。有了家庭,意味着必须扎下根来,为未来做些打算。
未来。见鬼,谁会想到他居然也有未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厨房里站了好几分钟,一直瞪着两眼出神。毕晓普摇了摇头,穿过寂静的房子。他一定是老了。这些日子,他花在思虑上的时间实在太多了。
毕晓普养成了星期天早晨慢慢品尝咖啡的习惯。他现在明白了,他的错误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如果他没有喝那第二杯咖啡,没有慢悠悠地品味一种陌生的满足感,他就会赶在莉拉和孩子们起床前离开家里。然而,他却像一只孵蛋的母鸭似的坐在那里。
安琪儿看见他坐在餐桌旁,立刻向他跑来,小脸上闪耀着自然的亲情,使他感到十分慌乱。他没有为孩子们做任何事情,不配拥有这份亲情,但是她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她靠在他的膝盖上,抬起脸来朝他微笑。
“我们要到教堂去,”她告诉他。
“是吗?”看着她,就像看着伊莎贝尔的小型复制品。同样蓝莹莹的眼睛,同样苍白的皮肤,同样心形的脸庞和弓形的上唇。但是她的下巴不像她母亲。伊莎贝尔的下巴和她的五官一样温软、柔和──一样脆弱。那是很有女人味的下巴,像她整个人一样玲拢秀美。安琪儿的下巴则预示着她以后会很有主见,个性倔强。为了她的缘故,他希望这种预示不会落空。这个世界已经逼得伊莎贝尔逃回她童年那个家庭的令人窒息的安全感中。他认为他们的这个孩子决不会逃避任何东西。
两个孩子都不会,他看到加文在莉拉前面走进厨房,心里这么纠正自己。上帝知道,如果他的儿子愿意,甚至能够和一只灰熊脚尖碰脚尖地对峙。想到这里,他感到由衷的自豪,这种感情太陌生了,他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
“你怎么不穿衣服?”安琪儿的提问把毕晓普从他不寻常的反省中唤醒。
“不穿衣服?”他低头看了看他的黑裤子和白衬衫,被这个问题弄糊涂了。“穿衣服干什么?”
“上教堂啊,”她告诉他,一边被逗得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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