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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过死亡才知道死亡的可怕,呼吸会停滞、仿佛听得见心脏的跳动:咚、咚!咚、咚!大脑一片空白,问着自己:就这样了吗?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只能张开手臂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轻轻地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靠着我,毫无头绪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父亲走后,一定会有人来杀我。我想过无数遍,晚上都睡不着,偶尔睡着了也总是梦见、总是被惊醒,心里一凉,好像真的被剑穿过了一样。他们、他们都要我死。”
“不会的。他们没有那个能力伤害你,你是落雪庄主沈年的儿子,是落雪刀法的继承人,是将来会一呼百应的落雪庄主,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我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你只是暂时没有力量而已,但是我会帮你,直到你有力量独自站立。”
他抓着我的手,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一样,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渐渐有血丝充上来:“真的吗?小叔,是真的吗?”
我点头:“当然。”
他吸了吸鼻子,眼泪悬在眼眶里面,露出孩子脆弱的一面来:“嗯。我会的,我会拥有很强的力量,不害怕任何东西的力量!”
我拢着衣袖给他擦掉脸颊上的眼泪:“歇着吧,我去找大夫拿药。”起了身,他去抓着我不放。我看着他,坐下来:“好吧,我在这里陪你,你安心睡。”
他闭上眼睛,手却一直抓着我。
其实不该这样的。刚才我太宠着他,我应该冷漠,因为令人坚强的永远不是温暖而是残酷的现实。我这样,只会让他依赖我,阻碍他真正的成长与独立。可是看着这张幼嫩的包子脸,残酷的话就都说不出来了。
所以,两年前的那些相处,都是有意义的吗?
☆、偿还
三年之前,我还是一个无名之辈。师父离世,授予我最后一个任务便去除去杨州城外三十里的山贼窝。
我一直认为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非自己的事就应该袖手旁观。我不是救世主,我也没有那个能力,能管好自己已是不错。
然而师父显然不这样想,他老人家总是企图教育我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已任,不仅授我以武亦传我于谋。可是我对着那一本厚厚的谋略书籍只有睡觉的欲望。我常常问师父,他要一个以天下为已任的弟子,为什么会选我?
师父用力敲了我的头,说:“还不是看你可怜巴巴地躺在客栈外快死了不忍心?”
呵呵,说起与师父的相遇,又是另一段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说完的往事,年岁太久,没有必要再提,徒惹伤心。总之后来,师父的临终遗愿自然是要完成的。我就单枪匹马地杀上山贼窝,拿着一脉相承的九节银鞭绞下山贼头头的脑袋。
打了足足四个时辰,数次掐灭放弃的念头,终于取胜,却也伤得不轻,左肋被钢刀穿过,风吹进身体,凉到彻骨。
那是一次与死亡如此接近的时刻,近到仿佛看见白天蓝天之中飘来的漂亮仙童,有些悲凉地想到自己这一段荒凉的生命,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亦不会有人为我哭泣,甚至不会有人记得自己。我的尸骨,将会被蛇虫鼠蚁啃噬得面目全非……
是多不想死?
哪怕用尽全身的力气,哪怕负尽天下人的期望,也想要活下去,即使卑微、即使渺小,也想要活下去!
就是那样被救的,在躺了一天之后,在以为身上的血都流完了以后,神志再也支撑不住、快要认命的前一刻,被沈年救了下来。
沈年的手宽大而温暖,就像多年前客栈门口的师父一样,托着我的上身,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那就是沈年,当时江湖上的一个神话:姿容卓绝、独步天下。他一手创立的落雪山庄令江湖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短短数年成为富甲天下的一方霸主。
那一年,我二十五岁。自十三岁被师父捡回去后,过了十二年的时间遇到的第一个问候我的人。
“小兄弟,你没事吧?”
人的记忆真的很奇怪,有些事情发生在昨天,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有些事明明过了很久,却像昨天发生一样那么清楚,从来不曾离开甚或走远。
沈年那时已经三十,是笑起来显得有些憨厚的男人。他牵着独子沈织锦的时候,总是露出孩子一样傻傻的笑来:“琥珀,这是我儿子!”
沈织锦那时便不太爱说话,记忆中他是存在感很薄弱的一个孩子,不声不响,不做任何引人注意的事情。然而沈年特别宠爱他。在他十一岁的生辰,沈年请来了全国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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