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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有人在我睡觉时来过,并走到距离我很近的地方。
但愿我没有伸胳膊伸腿(有时我们在昏睡中会这样),省得把这可怜的家伙挽住,吓死他。
我合上双眼倾听动静。
大雪落在屋顶上,雪片打着滚掉进烟囱。
我又睁开眼睛,看见柴堆上留下点点晶莹的雪花。
接着我集中意念,感到能量像条又长又细的舌头从体内迸发出来,并触动了火引子,使之马上砰的一声燃成朵朵跳动的火苗。
柴堆那结着厚痂的表面开始变热随即起泡,火燃起来了。
随着炉火越烧越旺,我突然感到脸上和额头上生出一阵剧痛。
真有意思。
我先爬起来跪着,然后站起来。
屋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盯着摆在大卫椅子旁边的那盏黄铜台灯,我用一点无声的意念将它打开。
椅子上放着几件衣服、两条又厚又软的黑色法兰绒面料的新短裤、一件白色的棉布衬衫和一条挺没型的旧羊毛上衣。
这些衣服都有点大,是大卫曾经穿过的。
连那双毛边的拖鞋都有点大。
可是我想穿上衣服。
屋里还有几件不显眼的棉布内衣,是20世纪人人都穿的那种,还有一把梳子我可以梳头。
我不紧不慢地做着一切,只是在把衣服穿在身上时感到阵阵疼痛。
我梳头时头皮也感到刺痛。
最后我只好使劲摇头,把头发里的沙子和尘土全都抖掉,让它们刷刷地落到厚地毯上,并且暂时从视线里消失。
穿上拖鞋是件很美的事,可是我现在需要一面镜子。
我在门厅里找到了一面镶在沉重镀金木框里的暗色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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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肉体窃贼(37)
从敞开门的图画室里射来光源,足够让我在镜子里审视自己。
有一刻,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我浑身的皮肤还是光滑如初,像以前那样洁净无瑕,只是完全改变了颜色,成了琥珀色,和镜框的颜色一模一样,而且不像以前那样有光泽,就和一个在热带海域度过了奢侈长假的凡人的皮肤差不多。
我的眉毛和眼睫毛油亮发光,和那些金发碧眼但被太阳晒黑的人一样。
我脸上的那几道由〃黑色赠礼〃留给我的线条比以前显得更深,我指的是我左右嘴角旁的两个小酒窝……这是我生前微笑太多的结果,也指我眼角上几条细皱纹和横跨额头的一两道浅沟。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它们了,所以看到它们重新出现在我脸上,我很高兴。
我的双手更加受罪,它们比我的脸还黑,看上去很像人手,带着许多条小皱痕,使我马上想到凡人的手上就有许多条精致的折缝。
我的手指甲仍旧闪着可能会吓着人类的幽光,不过在它们上面涂点烟灰加以遮掩是很简单的事情。
当然,我的眼睛是另外一码事,它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亮,闪着彩虹般的光芒。
不过我需要一副茶色眼镜戴在那儿,由于已经没有发光的雪白皮肤需要加以遮掩,所以也就没必要再戴更具掩饰作用的墨镜了。
众神哦,凝视我自己在镜子里的倒影是多么奇妙啊!我看上去差不多就是个人了!和人差不多了!我能感觉到全身被灼伤的肌肤发出阵阵隐痛,可是我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它好像正在提醒我具有人的形状以及做人的局限。
我本该大喊大叫,可我没有,却做起了祷告。
求神保佑,让这个样子持续下去。
如若不行,我就再经受一次太阳的洗礼。
可这时我突然想起,我原本是要毁灭自己的,而决非改善我的面容,好使我在人群中走得更从容、更自如。
不对,我原本是应该死的。
假设戈壁的太阳没有把我晒成人样……假设那漫长的一天我都躺在阳光下而不是埋在沙子里,然后再接受第二天的日晒……那会怎么样呢?这样一想,我的心情就变得沉重了。
啊……我想……你这个胆小鬼,你本该想个办法待在沙面之上接受第二天的日晒!不过话说回来,你能办到吗?〃嗯,感谢上帝,你到底还是选择回来了。
〃我转身看见大卫从门厅里走过来。
他刚刚回到家里,沉重的黑大衣上还沾着雪花,连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