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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脚步纷杂,一声口令悠扬传出,不一刻,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常胜军将校冲进帐内,居然对兀术等人视若无睹,大声问道:“史参谋有何吩咐?”
伸手一指潘小园,“保护她。”
潘小园只见几个左衽辽东大汉朝自己气势汹汹的涌过来,本能的连连退后,惊叫道:“别过……”
眼前挡了黑乎乎的阴影,面前横一根短棍,半分动弹不得,想伸手抓住什么,触及的只是粗糙的牛皮帐面。空气滞涩,只听外面几声弓弦响,叮叮当当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伴随着间或的长声惨叫。
不知窒息多久,眼前终于重现光亮,这才将下半截尖叫喊了出来。耶律马武等几名亲信大将,一半已经倒在血泊中,另一半让常胜军壮汉牢牢钳住,颈上架了带血钢刀。
兀术也被常胜军兵左右拿住,双手沾血,面色灰败,喃喃道:“果然……你果然早有预谋……”
史文恭全身溅了点点血迹,一袭灰衣染出了花色,弯腰揭起地毯一角,一掀一抖,躲在角落里的秦桧就骨碌碌滾到他脚下。一只手提起衣领。秦桧脖子被勒着,脸色惨白一片,喉咙里咕噜咕噜响。
冷笑答道:“只为自保而已。四太子也果然早有猜忌疑我之意,不是吗?”
转向被控制住的几员谋士大将,冷然道:“而你们是不是以为,对四太子身边第一倚重之人落井下石,自己就也能升到那个位置?”
潘小园忍不住簌簌发抖,很没面子地怂成一团。脊背上一阵阵凉意冲下来,冲得她浑身透湿,鬓发贴着脸颊。从没如此近距离的亲历过杀戮实况,血腥味带着辽东大汉身上的汗臭味冲进鼻孔,还混杂着残余的玫瑰香,胸腹翻腾,说不出话,止不住的干呕。
史文恭看她一眼,目光中微现歉意,朝左右诸人吩咐几句,扯下脏衣,刀收回鞘,大步跨到她身边。
“差点忘了娘子身体有恙。出去再谈。”
营帐门口远在另一侧,地上隔着数具死尸、滩滩鲜血。干脆用刀直接划破她身边的篷帐,手一伸,“请。”
她敢不遵,悲凉地依言迈步,跨出帐子,吸一口带着野草味道的空气。
此时兵变消息已传到营地各处。数十个常胜军军校持刀赶来,秩序井然地列成纵队,朝史文恭大声汇报:“各营已控制住!只等参谋下令!”
十几个忠于兀术的将官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五花大绑送到了中军帐前。史文恭轻轻一个手势,十几枚利刃同时亮出来,静悄悄地割了他们的喉咙。
兀术的一双傲气眼神,在满目血泊中泡了一阵子,终于也变成垂头丧气,放下架子,高声喊道:“史参谋,斗兀温,那个姓秦的汉人会迷魂的法术,方才将我的神智迷了去,以至于竟而对你心生猜疑。现在回想,甚是荒谬。你气急动手,我不治你的罪。今日之事,以后我完颜宗弼绝口不提,你看如何!”
史文恭眯起双眼,还未表态,角落里蜷成一团的秦桧听到自己成了什么“迷魂法师”,立刻知道大事不妙。四太子这么快就把自己卖了!
这口大锅万万不能背。连忙蜷成一个跪姿,冲史文恭连连作揖:“将军明鉴,下官……下官不过是善察人心,帮着四太子把他说不出口的话说出来了而已,如何能算作迷人心智?就算下官有这个本事,下官身为宋国使臣,也怎敢冒险暗算四太子,将自己的国家至于危险之中?将军大德大才,自然知道……谁是真有意对付你的!”
见史文恭无动于衷,又冲潘小园诚恳说道:“夫人,下官这一行没做错什么吧?——完全是听夫人命令行事,没有半点违拗,无愧于东京城的父老乡亲。还请夫人替、替下官说句话!”
对潘小园说的这番话,话里也暗含着威胁的意思:若是要就此将他弃子不管,这事将来传到东京城去,立刻就能牵扯出她与金军参谋里勾外连的黑料来。
史文恭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问:“原来秦中丞所作所为,全都出自六娘子授意?”
一人做事一人当。也知道他就看出来了,不过是问个态度而已。
挺胸抬头:“是,怎么了?”
“那么敢问娘子,你这几日的精心谋划,是……是逼我像方才那样动手表态呢,还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呢?”
对她来说,这两者不过是方案甲乙的区别。倘若他是真正忠心于兀术,多半会束手就缚,期待日后能证得清白,那么就算死了也不冤;但凡他有半分不臣之心,事到如今,也不得不亮刀子了。只是这刀子亮得太利太快,刺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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