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第1/4 页)
(或许有一天我会心甘情愿地沉溺于黑暗,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想到了什么?”短暂的安静后,那个声音又开始咄咄逼人地追问。
“你在催眠我。”傅蝶生气地说,“你就像个掘尸人,非要把腐烂的躯体从坟墓里挖出来,让本已安息的灵魂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那个声音笑了:“要真是催眠的话,你根本不会这样反驳,更无法运用那些在修辞比喻。你说的话全部是以前未曾意识到的东西,我只是在帮助你分析。”
他说的是实话。傅蝶轻轻地叹了口气,除了眼前一片黑暗外,她的思维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还要更灵敏:“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讨厌你的同学,没理由的讨厌。”
“我的班级很正常,一个严厉而有点偏心的班主任,一个个不同的小圈子。每天上课时我们都很乖很安静,背后却在用各种恶毒的言辞挖苦老师,即便有些人并不讨厌那些老师,因为这是这些小圈子之间的仅存的共同语言。”
“鉴于你们的年龄,的确很正常。”
“除了这项公共爱好外,他们无聊透顶,并且谎话连篇。”
“举个例子。”
“有一次我不小心弄掉了根香肠,在它落地前接住了。于是他们整个下午都在讨论我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吃下沾满污渍的食物,得出的结论是,我很恶心。”
“青春期特有的无聊,不奇怪。”
“我奇怪的是,他们在觉得我恶心之余,还能有兴致偷喝我的水。我有个大茶杯,每天中午都装满水放在窗台上让风吹凉,他们就趁我上厕所的时候瓜分,享受偷窃的乐趣。”
“你言过其实了,我想他们无非是犯懒。”
“直到有一天,某个人在下午上课时大睡特睡,被班主任拎着耳朵拽起来后,他满脸无辜地反指正是我的水有问题,是我为了报复他们在水里下了安眠药。”
“你当然没有这么做。”
“但是我承认了,就连那个撒谎的家伙也是如此,他们恐惧不安的目光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我承认得那么痛快和坚定,使他忘记了自己通宵看球赛的事实,而相信自己真的是安眠药的受害者。”
那个声音笑起来:“你倒是很有成为催眠师的天赋。”
“可惜快乐总是短暂的。”遍布全身的刺痛让傅蝶忍不住呻吟起来,“第二天早晨班主任的脸色难看得像是世界末日。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向全班宣告,昨晚有五个学生意外身亡。”
“我看过报纸,他们在睡梦中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了。”
“喉咙上都有个大大的伤口,要么是心灵猎手把手指上的尖刀换成了锯条,要么就是我拥有远程杀人的超能力,听起来都不靠谱。”
“但是他们的父母似乎更愿意相信后者。”
“如果不是有杀人偿命这条法律撑腰,我肯定活不到现在。他们暗中讨论各种制裁我的手段,就算验尸报告证明我和他们子女的死毫无关系。”
“比如这场车祸。幸运的是你仅仅受了几处软组织挫伤,一点轻微脑震荡。”
“这些成年人的智商和年龄不成正比,可我不想追究。如果他们能够就此干掉我,倒算是圆满的结果。他们会接受审判,然后枪毙。在这个时代,有人陪葬可是罕见的殊荣。”
“够了。”那个声音叹息道,“作为一个高中女生,你想的的实在太多了。别人听了你的描述,必定认为你心理变态,好在我是个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医生。”
傅蝶听到窗帘拉开的声音,她惊奇地发现外边已是暮色低垂,窗外榆树上的喜鹊一家躲在窝里其乐融融。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头上的的蝴蝶发卡,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纪念。
“生命很短,死亡很长。”白发苍苍面孔清瘦的医生站在病床前,“用不到急着去死。”
傅蝶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这个医生有点与众不同,他叫什么来的?……对了,钱一夫。
“这是我的命运。”傅蝶面无表情地说,“从我出生在割喉巷时便注定了的命运。”
二
无论你怎么努力,在这个城市的地图上都不会找到割喉巷的名字。
按照公开的说法,这条一百多米长的小巷在八年前便在城市改造中被夷为平地。但实际上它不但迄今为止依然存在,而且还有人在此居住。
倘若有一颗卫星兴之所至地对它拍上一张照片,你会看到这样的情形:荒芜广阔的黄色土地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