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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梁小祯并没有看到和知悉这些。她所看到的,只有嘉文在发现沈青不在身后时的焦急表情而已:“那女人呢?”
“不知道,兴许是走散了,过会儿就赶过来了。”
“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找她。”他一边说着就一脸恼火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了。
她总觉得,不管是那焦急还是恼火的表情,应该都是源于对沈青担忧和怜爱。证据就是,他回来的时候不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吗?就像害怕她再从他身边走失一样。
岸边传来喧嚷的齐声倒数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肃穆嘹亮的钟声的回响,人们欢呼着拥抱、亲吻、互道新年快乐,他们脸上都带着一种新生般的喜悦。
远远地旁观了这一切的三人,此刻正木然地望着对岸粲然绽放的烟火,天空里闪闪烁烁的红光照亮了他们的脸,谁都没有对谁说新年快乐。
每个人都不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青山路25号(5)
圣诞假期之后只过了月余便是春节。旧历腊月二十五这天,沈青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说是外祖母生病住院了,叫她过几天回去代为探视一下。于是,返乡过年终究还是成了一项迫不得已的日程。
沈青订的是腊月二十八号回上海的机票,回去那天她并未告知任何人,径自打车去了医院。
那天在病房里照料外祖母的是多年未见的姨母和姨丈,他们一见沈青进门就惊讶而热情地起身跟她打招呼。外祖母反倒是淡然自若,只不动声色地说了句:“来了。”沈青应了声,将手中的行李箱放在墙角,走到病床边上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午餐时间到了,护士将病号餐送进了病房。姨母帮外祖母在病床上安置好了简易餐桌,刚要将饭菜端上去,外祖母就皱起了眉头。沈青连忙起身拿了几页餐巾纸垫在了盘子下面。
外祖母出生于香港,从小学到中学念的一直都是天主教会女校,接受过最正统严谨的礼仪教育,一生都如同遵循天主的教诲一般恪守着那些繁琐的礼仪教条。成年后,她依照父母的安排嫁给了一个富商并随他迁居大陆。富商去世后,她用他留下的遗产和自己从前受教育的方式抚育了他们的四个子女。孩子们虽不能像她那样严守每一条准则,但大都比较听话。唯独她的小女儿——沈青的母亲,成了她那像白纸般无暇的人生中的唯一污点。
沈青的母亲当年是受自由主义新思潮的影响的第一代青年,满脑子离经背道的思想,因为叛逆而违背外祖母的意愿与家中开五金店的父亲结了婚,自此以后便很少再与外祖母联络,即便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也少有走动。就这么过了十年之后,母亲还是跟下海经商的父亲离了婚。父亲带走了弟弟,沈青则跟着母亲一起生活。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过的十分拮据。外祖母心生怜悯,有心周济,又因抹不开面子不好开口。而母亲心中想的却是自己当年一意孤行而今落到此般境地无颜再见娘家人,便只将沈青托付给了外祖母,从此与娘家彻底断绝了来往。
沈青永远记得当年母亲将她和那个同乡送上火车时的情形。母亲把一个装着面包和矿泉水的书包塞到她怀里就下了车,临走前只对她说了一句:“妈养不活你了,你去找外婆吧。”沈青想上去拉住她,却被那个同乡一把抱住,她只好趴在同乡的肩膀上大声哭喊,母亲却再也没有回头。她就那么哭了一路,最后连嗓子都哭哑了。
就这样,沈青同这个孀居的老人一起度过了她的少女时代。“把杯子放在杯垫上,喝汤的时候嘴巴里不要发出声音。”这是外祖母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这个不苟言笑的老妇人像从前教育她的子女一样地教给了沈青衣食住行的礼仪以及一个真正的淑女应该遵守的每一条准则。然她却从来没有教给沈青任何关于生活或者人际交往的事情。于是,这个缺乏常识又内向拘谨的女孩最终在恐慌中迎来了自己的初潮,又在痛苦中糊里糊涂地失去了自己的童贞。更加不幸的是,这痛苦并不能像普通的伤口那样慢慢结痂、痊愈、变淡,它像油污一般永久地漂浮于生活的表面,历久弥新,甚至于几年之后变得愈发的清晰,而这痛苦的本质也却越发的因为羞耻而变得难以言说了。
。
沈青陪外祖母在病院里度过了两个夜晚。大年三十的上午,二舅和舅母来将外祖母接回了家。下午,大舅和姨母也带着家人来了。年夜饭的餐桌混乱而拥挤,新春最终在一种喧哗无序的气氛中到来了。
大年初一下午,沈青坐长途车去见了父亲。她去的时候父亲一家正要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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