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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地搭手与他飘入了舞池。待问得这位小姐的芳名为温金美时,他似觉有耳闻;同样的,待他通上姓名之后,从温小姐莞尔一笑中也流露出“君名不虚”!后经朋友提醒,他才恍然大悟:他的堂兄曾专门向他提及此女:不仅才貌双全,风华绝代,而且门楣甚高:祖辈做过满清高官,海军大臣;其父温宗尧现在政府外交部门供职,其母也出身名门,与上海声名极为显赫的“查理宋”之妻是至亲的姨表姐妹,(“查理宋”的长公子宋子文不久后即成了政府要员,三女宋美龄也嫁给蒋介石。即使此时,也已富倾天下了)。
天下之大,可求而不可遇、可遇而不可求者比比皆是,唯两情巧合,珠光玉灿,相映成辉,方为神仙眷属。经人撮合,保谦也可谓得了“媒灼之言”,他又极中意于温家的富足(现在宋家尚谈不上高官显贵,保谦公也很不愿与高官结亲的),便发下了“父母之命”。“程序”健全,不久,两家就在上海为唐星海、温金美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这对唐星海来说不仅不是一般性的“终身大事”,而且直接关系他一生的事业。
唐星海急如星火地赶回国内,到他家的“庆丰”一看,远远地便有些失望:平淡无奇的外观总体设计,埋在群居中浑如一体,毫无爽目之处。第一印象就是:土!太土!丝毫表现不出庆丰的特色与气度,这怎么行?外部空间环境已然如此,那么内部空间环境呢?唐星海只觉得:乱!太乱!而采光与色彩上分明无意于用心设计,厂房内的设备与附属设施的安置与布局又很不科学,因而又显得暗、脏,给人以压抑感。机器虽说是最先进的。可分明是有些陈旧了,而且利用率又很低,保养也极不科学!因此,他头一眼的印象就是:老牛车!再看看管理,愈加不满,由表及里都是一个字:旧!太旧!不仅他那明显衰老的父亲仍是常年的长袍马褂疙瘩帽,一年到头捧着水烟袋,连一些职员、帐房、管事,甚至一些老资格的技术人员也是这青一色的装扮,连他那年纪甚小、读书不少的三弟晔如也是一副“长衫先生”的模样与神气!他的六叔不仅装扮如此,那神态举止更仍活脱脱的是位农村老太爷!俗,太俗!根本没有,也没有人懂得什么“生产技术规划”、“生产工艺管理”,涉及一点现代管理,各级人员均是一问三不知,唯一的“先进”设施是尚未译成汉语的波罗(汽笛)每天叫那么有数的几次,催促工人上班,看到的只是该负起工场、车间全面责任的领班,都似一个个土佬财般坐在办公室里专心地呼噜呼噜地吸水烟,似百无聊赖,无所事事,无所用心;那些本该对生产进行设备与成品检查,对工人进行技术指导的宕头、工头们个个似地头监工,只晓得对工人开口骂,动手打,差,太差!土而乱,旧而俗,管理又如此之差,所以在唐星海的眼里,那“老牛车”也不是新的,好的,而是架陈旧的老牛破车!
可那些惯于此习的主事人们却完全与唐星海的看法相反,特别是他的自居要津的六叔庆丰总管唐纪云,不但安之若素,而且陶然于其中,怡然自得,攸然而乐:本来嘛,就算是老牛车也比手推独轮有用百倍。何况在他眼里庆丰简直是辆无与相匹的驷马高车呢?“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在无锡这座古城里,庆丰虽谈不上首屈一指,也不是位居其末,就是有些不如人处,那名声响亮的“双鱼吉庆”也足以压倒无锡一切同行,一美庶百五!有钱赚,有名气,这大的厂子,这多的人,还要什么?只要守成就是了。因而便觉得陶醉无限,安逸无比,乐孜孜地安于现状——“保守”的形成,多半如此。
这样一个陶然自得、易于满足的小农经济的自给自足传统思维占据的封闭、保守式的经营王国里,忽然闯进了一位对现代管理学有所长、习有所成的,锐意进取的高大青年,是怎样的不协调,时代差又是怎样的显著!那碰撞也定是势在必然与猛烈的。
唐星海是满怀激情与信心应父命回国主持产业的,他自信,只要他一到厂,他父亲就会很重视他,至少让他参与管理。谁知,父亲有父亲的标准,也有他的打算,吸了一阵水烟之后,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炳源,你刚回来,情况还不太熟悉,就先协助你六叔和三弟做些事吧。”
协助!参谋、副手都怕谈不上。只是个跑腿学舌的助手罢了,做封闭、保守的土财主老太爷式的六叔的助手已够委屈,而且竟排在了小弟之后!小弟不过得就近之便,一步之先,总共也不过先回来几个月,难道就熟悉了么?
父亲知儿子不会满意于这种安排,见他沉默了起来,就又安慰地补充说:
“别不高兴,叫你回来,就是要依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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