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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富饶之乡;西北古老而多畜,羊毛数大而价廉。而天津以早开大埠,吞纳‘三北’实是理想的兴办之地。实业不兴,则必三败俱伤:‘三北’的大量资源不为国用,民众守着金碗要饭吃,谈何脱困?此其一;其二,国货匮乏,必使洋货日趋倾销,自己的钱不断地流入他人腰包,国力怎能不更为空虚?其三,一味洋货,一味依赖洋人,必导致民众的依赖洋人,崇拜洋人的心理增长,因而相应地削弱了自强之志,消长之下,唯有亡国一途。是以小弟不揣力薄才微,知其难而行之,筹建了东亚毛呢纺织股份有限公司,实本于兼顾‘三北’兴办实业以救国的素心,倘不得兄台相容,小弟唯有中止此愿了。”
这番话,说得尤为推腹倾心,朱继圣待着聆听毕,正容道:
“棐卿兄如此坦诚相待,不泯昔日雄心,且更胜于昨天大志,令小弟不只钦佩,亦受教匪浅:说句良心话,津门毛纺诸公,如下野的旧军阀曹锟子侄辈,虽所办的恒源毛纺厂投以两百万银洋的巨资,可在小弟眼里,无非是个臃肿庞杂,虚浮孱弱的空架子,那些酒囊饭袋,不堪一击。今日听见台的一番宏论,识远而谋深,虽以不足三十万元起步,但确实是小弟竞争上最强的对手。然而,实业大计,救国共谋,根本所系,唯有相互提携一途可循,请兄放心,仁立只有支援东亚的一面,而绝无妨害东亚的一面,此酒为证!”
说罢,举酒一饮而尽。
宋棐卿亦兴奋万分地举酒还礼,连声称道;
“兄台如此大度宽仁,网开一面,使东亚得以生存,日后东亚的一切,即兄所赐,来,请再受小弟真诚的一敬!”
酒酣意畅,两大家的秘密会晤更增进了情谊,至此方真正地结成了至友。朱继圣更进一步爽快而主动地向宋棐卿介绍了羊毛市场的总体趋势与详细现状,以及有关毛纺织品经营生产方面的经验。并主动限缩了仁立的生产门类;集中以为传统的出口地毯提供纺织毛条,与生产销售制服呢及斜纹呢为主,让开东亚的毛线一路。最后,真诚地祝愿东亚能背靠“三北”,立足津门为实业救国而飞黄腾达!
宋棐卿于还敬还祝间,几乎落下激动的眼泪:多么难得的友情,多么难得的心胸!介入商界几年来,他领教的只是尔虞我诈,同行是冤家已成了一些生意人的信条。竞争无情,人有情,自古惺惺惜惺惺,这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而这一美德在朱继圣的身上具体化、现代化了。
朱继圣为宋棐卿让开了一条光明大道,宋棐卿弃车保帅求和了第一盘棋。可道路岂止一条,棋也不能只下一盘,头三脚难踢,他只凭实业救国这个大题目上的共识,踢开了第一脚,接下来的第二脚、第三脚却是真枪实弹的遭遇战了,这就是应对一家洋行兜头泼来的中伤脏水与后起“祥和”拦腰一记的釜底抽薪的严重挑战。
有宋棐卿的现代式经营手段,有赵子贞一类的公关与管理人才,有张汉文那样的几个技术专家,有朱继圣那样胸怀坦荡的实业家的让路与支持,东亚很快就名声鹊起,“抵羊”四出,在天津的市场上崭露头角,且大有独领风骚之概,这不能不引起同行的嫉妒与担心,也自然不会不有所举动,首先发难的是一家洋行。
这家洋行位在上海,是一家由中国人代理的专门经营进口毛线的洋行,虽是中国人,却甘为洋人之仆,心理也居然变态为半洋半土,而且每一半都不是那“出产”国的优质部分,而是洋破烂与土杂碎的混合!背靠主子洋洋自得,谀媚洋大人则十足奴才,欺凌国人俨然半个主子,还自得于肥利之中而不羞耻!
东亚毛呢纺织股份有限公司,是一九三二年四月十五日正式宣告成立的,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不但产量翻了五番,而且生意日隆,特别是那“国人资本,国人制造”的口号更为深得人心。日寇侵占东三省后,抵制日货声浪日高,恨鼠连累大眼贼儿,连一切外货都打入了不受欢迎之列,“抵羊”如异军突起,迅速地奔出津门,直达内地、沿海,增长之势仍在看好,而洋行本因一个“洋”字而消沉,如此一来长时间更形明显。依洋人之势豪横惯了的洋行代理商气急败坏之下,竟不顾起码良知与道德。反诬一口,竟放肆地利用报纸大造谣言,望风捕影地硬说“抵羊”毛线是用日货冒充的!不然怎么有那么好的质量,那么物的销路,那么大的产量?抵制日货吗,何不抵一下“抵羊”?好卑鄙,好阴损,也好险恶!
消息出自报纸,来自经销大户,人们又无由鉴别,自然会影响“东亚”的销售,甚至有人登门叩问真伪,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这门隔山重炮远远地震天价轰来,这盆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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