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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圻眼神平靜無波,雨後的清風總是格外涼爽,若有若無的濕意和微沁骨的冷打在臉上,孤站在田邊,整個人看起來分外冰冷,可偏生手上又拎著雙格格不入的天藍色雨鞋。
歲雲感知到慕圻的視線,見他擰著眉,盯著自己腳下方向,歲雲不明所以地低頭看下,餘光又對上那雙修長手指捻著的藍色雨鞋,她恍然大悟。
「之前農院也經常下田,早就習慣了。」歲雲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平靜自然,像是經歷了很多次那樣習以為常。
慕圻沒說話,農院和醫學院一樣,很多研究都需要實地考察和深入農田,理論知識只是紙上談兵,農學生要想手裡握著真本事,不下田是不可能的。慕圻依稀記得,農院很多碩導博導招學生時,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能下田不」。
就像是他們中醫也在中西結合更新疊代般,農學也一改從前單依著一把鋤頭,人力干到底的模式,走著科學種植現代農業路線,但這一切還是離不開下田耕種。
慕圻靜靜地站在原地,瞧著語氣輕鬆自若的歲雲,忽然有些改觀。
他在想,可能有些事情,表面是一派樣子,揭開那層幕,又是另一番世界。
人生在世,幾人沒有一副面具。
慕圻眼角微挑,眼眸里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過了會兒,慕圻將鞋放到一邊,順手將略顯凌亂的一排排雨鞋擺列整齊,還略強迫症地把它們按高矮顏色分類開來。
歲雲看著這一幕,有些好笑,慕圻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她想到了上學期去福利院當義工時,小朋友們認真地用積木搭城堡,玩過家家時的樣子。
很認真,但就是有種出奇的可愛。
可愛?
這個詞在歲雲腦海蹦出來的時候,她驚了下。
她抬眸看著那人清俊的側臉,深邃的目光,一如她身旁這些晦澀難懂的中藥材,可觀而不可攀。
怎麼看,慕圻這人都不像是能和這兩個字沾上邊的人。
或許,他這輩子能和溫柔掛上鉤就足夠被列為「青大十大未解之謎」,標題--「驚,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淪喪,慕神居然笑了?」。
咋一會還有股子古早霸總言情那味,歲雲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
慕圻聽到這聲笑,不明所以地望向歲雲,女孩站在藥田裡,背後小道立著層層疊疊的法桐,陽光傾瀉在她身上,齊肩的長髮垂落在肩旁,穿著白色針織衫配淺藍色牛仔褲,柔和安靜之餘,紅唇嫣然也生出幾分明艷之感。
許是曜光太晃眼,他眼前驀地又碎片般閃現剛才研究所內,歲雲軟軟的一句「慕圻,你真厲害呀」。
音色很清,脆生生的,調子勾人得緊。
有一種,羽毛懶散散在他臉上滾來滾去,輕飄飄拓下恍若夢幻不真實感的麻醉,醉得他現在站在堅硬的柏油路上都還沒緩過來。
慕圻眼睫顫了顫,難得露出幾分困色,不過再對上歲雲視線時,他又是矜貴清冷的慕神。
慕圻沒問歲云為什麼會笑,他走過去,歲雲盯著中醫學系立著的那塊醒目的提示牌有些出神,「慕圻,說起來,咱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在田裡。」
歲雲扭頭,彎彎一笑,月牙閃爍,她語氣有些激動,像是在回憶講述著什麼很快樂的事,「當時我以為你是那個萬惡的偷菇賊,和種植業那個也被偷了大白菜的倒霉同學在那裡蹲點,我們暗暗琢磨著,到時候一定要把眼瞎看不見我們農院立的那個提示大牌的賊人給狠狠揍一頓,然後--」
歲雲話音一轉,笑意浸著眼尾,聲調幽微變軟,「你就出現了。」
歲雲垂下眸,看起來有點緊張,「都說天上掉下個豬八戒,那你這算不算是地里冒出個小郎君?」
霎時,歲雲還一板一眼地補了句,調戲著,「還是個俊俏的小郎君。」
她中肯的自問自答般點了點頭。
慕圻抄在兜里那隻手顫了顫,眉心微動,臉上辨不出情緒,淡淡掃了眼歲雲,往一旁另一片藥田走去,。
伴著風聲,一句冷潤的「莫名其妙」飄進歲雲耳畔。
莫名其妙嗎?
慕圻腿很長,身姿極佳,光是立在那就是一道風景線,此時腳下步子微快,背影看著倒是從容不亂,白色球鞋邊緣卻因過快的速度滿是斑斑點點的黃土泥漬,他像是絲毫沒意識到一樣自顧自走著,無可言狀的慌亂既視。
可愛嗎?
還挺可愛的。
歲雲蹦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