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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朝宗既已出招,据今晨递来的的密报,魏建已然以赵延之不尊朝廷、嚣张跋扈为由头,奉了皇帝的圣旨挥兵往北,直逼泾州。
赵延之纵有山川地势之利,对着垂涎欲滴的魏建,想要拒守也不容易。
傅家不能坐壁上观,父子俩商议后,已定了由傅煜挑选兵将,待将周遭要紧各处的防守布置完毕,便启程亲自往泾州走一趟,暗中襄助赵延之,力求拖垮魏建。
傅煜从京城回来,没多歇半口气,又忙成了陀螺。
不过每日傍晚,他都会抽空来看攸桐。
甚至,在繁忙的间隙里,这件事成了他每日最期待盼望的行程。每到后晌,日色将倾时,他纵能迅速将手头的事处理毕,而后迫不及待地出门,拎着攸桐爱吃的点心,孤身登临梨花街的小院。
而每到傍晚,这小院里,也总被饭菜的香气充斥。
夏嫂的手艺虽不及杜双溪精细有心思,按着攸桐的吩咐做饭却是绰绰有余,傅煜借着攸桐负伤的名头,命人将种种食材送到府门,经夏嫂一番捣鼓,便能化为美味佳肴,端到饭桌上。
自然,傅煜探望过攸桐,总是要用完饭才走的。
若不是知道这男人最近琐事缠身,就只用饭和歇息前后有空暇,攸桐都快觉得他是故意打着探病的名头来蹭饭吃的了。
第110章 表白
梨花街的小院里人不多, 饭后无事, 攸桐通常会去跨院,或者临窗翻翻账本、看看闲书,或者到水边的亭里坐着,看竹丛疏影映照在墙上,月移影动, 夜凉如水。
今晚也是。
亭里的矮桌上摆着千层油糕权当宵夜,春草搬来了竹藤圈椅,铺上锦褥软毯。
攸桐躺到里面去,发间的钗簪都卸去, 满头青丝如鸦色锦缎披散下来, 松松搭在肩头。亭子四角悬着风灯, 昏黄的光芒照在她面颊上, 柔润如上等细瓷, 手里则拿了小巧的银勺,挖了一角油糕,送到嘴边。
傅煜端坐在她对面, 听她讲故事。
——她和许朝宗, 还有徐淑的旧事。
隔了十多年的时光, 儿时的记忆模糊不清, 攸桐也无意回想, 只提起那段最难熬的经历。
“……走在街上, 所有人都在议论, 但许朝宗始终撒手不管, 没半点担当。后来咱们的婚事定了,去恩佑寺进香时,还碰见他跟徐淑,那时候,睿王和睿王妃夫妻恩爱已传为佳话,我却仍是笑柄。”攸桐哂笑了下,旧事远去,再提起来已是波澜不惊,她摆弄着银勺,抬目觑向傅煜,“就是那道坎让我觉得,朝政大事跟前,儿女私情原来不值一提。谁都可能舍弃你,靠得住的唯有自己。”
很漂亮的眼眸,黑白分明,目光清澈,带几分对旧事的讥嘲。
傅煜手掌按在冰凉的石桌,双眼清炯而深邃。
成婚一年,和离两载,这是她头一回跟他详细说起出阁前的旧事,云淡风轻。
但那种种风波,仍在傅煜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真正介意的会藏在心里,难以释怀,愿意说出来的都不再是羁绊。
她应该是看开了,才会坦然诉说。
但这些事听在他耳中,却像是有千钧重的石头压在心上,令他几乎喘不过气——年才十四岁的少女,挺过京城的闲言碎语,千里迢迢地嫁入夫家。那时的他,却是如何做的?
傅煜从未这样痛恨自己,痛恨当时的狂妄、轻慢、自以为是。
痛恨当时的自负、烦躁、冷淡,不肯花费耐心去查问清楚原委。
这种痛恨铺天盖地,化为心疼、愧疚、后悔,种种情绪交杂,将冷硬的心揉得蜷成一团。
他握住攸桐的手,声音滞涩喑哑。
“所以你执意和离,要出府去开涮肉坊,是不信我会护着你,给你撑腰。”
攸桐笑了笑,垂眸不语。
那个时候,她虽对傅煜动心,信任确实还不够深——两情相悦、情意初露的时候,哪个男人会冷待喜欢的女子?便是许朝宗这种毫无担当、背情负心的人,当初也曾浓情蜜意、花前月下,做过许多令人感动的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旁人的教训,也能引以为戒。
傅煜不是许朝宗,当然不会无情到那种地步。
但彼时夫妻情意尚浅,东西两院暗藏的矛盾横在那里,种种风波下,那点情意能否经得起折腾?傅家密谋大事,图谋天下,当时虽安稳无事,碰到利益攸关的大事——譬如姜黛君联姻这般情形时,傅煜会如何选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