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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目光转到大太监握着的高大英俊的青年身上,好像明白了。“公公可有相熟的妙人儿?这迎春楼虽比不上百芳宛名气大,里头的人物却最是温柔解意,酒菜陈设也上档次。”大太监木然道:“我不曾来过,皇上感兴趣,我就来看看,省得问起来不会答。”李大仁听到皇上二字就笑脸发僵,谁知道皇上又整什么荒唐事儿。赵生赵公公可是放了话了,谁敢再给皇上瞎找乐子,轻则贬职,重则官位不保。但他又舍不下难得的机遇:“原来公公是奉旨前来。可要下官作个引路人?下九流里门道多,公公若不常来……”“下头人早打点好了,李大仁多虑。”带上这么个老头他还怎么与老病鬼亲近,张妄连忙开口,转头抱住葛昏晓的臂膀,“哥,咱们快点进去,和这老头磨叽什么。”李大仁葛昏晓身边的“玩物”都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心中暗恼,但大太监神色坦然,毫无打圆场的意思,知道人家压根看不上自己,拱手道:“既然如此,下官告退。”老头掉头往花街外走,没有好处,他也不愿与这么个“奉旨”的太监待在一处。“你又帮我得罪人。”老病鬼叹道。张妄挑眉道:“是你先诋毁我!”“能不进去吗?”“为何不进去?”“为何要进去?”“因为,朕是皇帝。”张妄侧头含住老病鬼的耳朵,暧昧地吮吸,“奉旨逛楼子,银子朕出,粉头都给你挑好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老病鬼近来对他愈发亲近,耳鬓厮磨,肌肤相贴,却不能饱足,心里像有一把火,越烧越旺,叫嚣着要把人与自己一道烧成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葛昏晓不是没发现暴君眼中欲望,安排得这般好,估计没粉头什么事,找由头占便宜才是真意。——磨磨唧唧,多此一举。张妄实话和他说,有情有貌,他就定会拒绝吗?夜晚的迎春楼总热闹,白天坐在正堂子里当圣贤,晚上换身衣裳在姑娘怀里戏风流。张妄生得威严俊朗,杵在那儿就让人移不开眼,葛昏晓不及他一眼惊艳,却超凡绝俗,面有病容而不显衰败,山野精怪也似。最要紧是两人衣着配饰多出贡品,大富大贵,刚进门就有眼利的姑娘围上来,本来只需一人招呼一人,倒涌上来五个,一对二还富余。周围才发觉的姑娘暗暗恼恨自己下手慢,让姐妹占了好萝卜。“订了温香房,再来一两个唱曲的,近身服侍就算了,上桌最好的席面,不必替爷省钱。”张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说弱冠也信得,故意道,“哥,我陪你喝酒,明儿还请帮那位美言几句。”对谁美言?对暴君美言那叫张妄的皮猴儿吗?葛昏晓只能木着脸在姑娘们簇拥下来到温香房。进了屋,矮榻上已摆好酒,老病鬼浅尝一口,细细品——张妄安排的人办事太不得利,席面都没订,好几两银子的烈酒随便摆在桌上,简直司马昭之心。他也不说透。这酒里下的“生情”最妙便是近乎无色无味。张妄笑眯眯地瞧他,待他喝了三杯,才凑过来道:“药还成吗?”葛昏晓没挂机时的表情可瞒不过他,无奈道:“药不错,酒好过头了。”张妄笑笑,靠在他肩膀上道:“外头的酒不能随便喝,特别是这种地方,你那身板哪受得住?”老病鬼嫌他重,推不开便顺势躺到软垫上,两人便成了同榻而眠的暧昧情状。云海白鹤的红木屏风前,三位清秀纤细的姑娘身着轻纱夏裙,轻弄丝弦,低吟浅唱,素雅中又有隐隐昏沉之感。葛昏晓总是静的,他似乎天生就应该像现在这样,醉卧烟花地,浅笑间如笼烟云,人也如云雾般,飘忽不可轻触。张妄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不敢动弹,呆望着他的面容出神。过一会儿有小厮进来,凑到张妄耳边说了几句话,葛昏晓听见是李大仁长舌,问是否要杀了灭口。张妄摇摇头,让他退下,坐起身道:“我去换件衣服,你若……现在走还来得及。”葛昏晓眼神微动,道:“我在这里多喝几杯。”张妄瞪大眼睛,半响才慢慢勾起嘴角,嘴巴咧得红唇遮不住白牙,笑得特傻:“擦,你怎么这么好说话?想好了,敢半路逃跑,我……”把你那些养子全杀了。但他好歹还有几分情商,“我真生气啊!”大太监面上冷冷淡淡,又给自己斟了杯酒,道:“要不愿,我早病入膏肓,告老还乡了。”那次他明知柳如风进京谋求仕途,仍然下柳如风认得的“炎凉”给张妄,是最后的试探。如果张妄当真将他问罪,病药转毒药只在他一念之间。到时用解药威胁,张妄也不得不放他走。但他也没想到韩伟是张妄的人,他急往奉天宫解释,只因还没做好出宫的准备,寻机拖延。没想到当天早上还凶神恶煞的暴君,到上午他昏迷醒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仍叫他哥。没人很傻很天真,偏偏“深情”诱得人“生情”。张妄脑袋蹭着葛昏晓的肩膀几乎不想走,葛昏晓却好奇他原本的打算,将他赶出房门,自己卧在榻上看这人骤然飙升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