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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旧城多是读书人。”⑤西方寺就在旧城近北门的地方。金农有诗三首,序云:
居扬州旧城西方寺中,每中饭讫繙佛经,语语笔妙。
七十老翁,妄念都绝,我亦如来最小弟子也。
悲凉的心境,只有在佛经中找慰藉。他无可奈何地归结了晚年的情况:
……余自先室捐逝,洁身独处,旧畜一痖妾,又复遣去。今客游广陵,寄食僧厨,积岁清斋,日日以菜羹作供,其中滋味,亦觉不薄。写经之暇,画佛为事,七十衰翁,非求福禔,但愿享此太平,饱看江南诸寺门前山色耳!
山色无多,太平难享,剩下的唯有孤寂的洁身独处而已。
晚年使他快慰的,是收了罗聘、项均等青年人为诗弟子,时时请益,追随杖履,给他不少乐趣。当时罗聘24岁,是最得金农真传的一位。有的说法认为,金农晚年的画大多是罗聘代笔的。弟子为老师代笔不足为奇,项均也为金农代过笔。这只能说明弟子学老师可以乱真,並非是老师人老才退画不好画或竟不能作画。
自己作书作画,弟子代书代画,金农晚年的生活仍是很贫苦的。有一札说:
初到于此,鹾使之往淮上盐荚司月者,必俟其归,方有所贻将得也。此时旅舍青黄不接之时,需用颇繁,暂向尊处借银五金,不出十日便奉还也。……
这样的信札不止一封,其拮据情况可想而知了。
大概在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金农又迁到新城三祝庵居住。三祝庵今已不存,唯此地名及遗址尚可追寻,在今地官第附近。比起西方寺来,三祝庵规模要小得多。有著作说是三生庵的,扬州无此庵,当是三祝庵之误。这地方离盐运使署、小玲珑山馆及弟子罗聘所住朱草诗林,要比西方寺近得多。
这年金农作自画像寄丁敬,题云:“图成远寄乡之旧友丁钝丁隐君,隐君不见余近五载矣,能不思之乎?”表达了对老友的深切怀念之情。题末署“金农记于广陵僧舍之九节菖蒲憩馆”,此处与三祝庵是何关系、有无关系,尚待查考。就像金农自己别号甚多一样,对住处也会有种种别称的。
也是在这一年,罗聘为金农作《蕉荫午睡图》。金跋云:“诗弟子罗聘,近工写真,用宋人白描法,画老夫午睡小影于蕉荫间。因制四言,自为之赞云:先生瞌睡,睡着何妨。长安卿相,不来此乡。绿天如幕,举体清凉。世间同梦,唯有蒙庄。”于悠然自得中略带调侃的意味。
金农年事虽高而创作不辍,留下了不少传世的作品。举凡梅竹、花卉、山水、蔬果、人物、佛像,无不造意新颖,风格卓荦,
古拙奇异。书法更达于精纯的境地。他全身心都沉浸于艺术世界中了。
然而在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76岁的金农却做出一件出乎人意的事情:向南巡的乾隆皇帝呈诗。这时的金农,不可能再有仕途经济之想,为什么还要呈诗?他的《拟进诗表》透露了一些消息:“谨录所业各体诗进呈御览,肃聆圣训,俾在野草茅,沾恩光于万一,荣莫大焉!”金农对自己的诗作自视甚高,不愿以职业画家名世,这一举动很可能是想得到皇帝的首肯而确立诗人的名声,也许还是对考博学鸿词不中的洗刷。为了能够“正名”而暮年呈诗,真是用心良苦了。这说明正统文人身份和职业画家身份,在金农心中的冲突是何等激烈。这一目的並没有能达到。应该承认,金农的诗名为书画名所掩,至今对他的诗的研究和评价还是很不充分的。
随着老友汪士禛、李方膺、厉鹗、全祖望、马曰琯的相继去世和郑板桥、李复堂、黄慎的进入衰朽残年,金农的心和扬州画坛一同冷落了。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秋九月,金农在寂寞中与世长辞,享年77岁。据罗聘所写《冬心先生续集·序》,金农“殁于扬州佛舍”,这佛舍是三祝庵?是西方寺?还是其他寺院?现在很难断定。他生前住在佛舍,最后死在佛舍,就是这位老艺术家的结局。身后萧条,不能下葬,还是老友杭世骏集资,由弟子罗聘等奉榇,归葬于浙江临平黄鹤山中。
说起杭世骏,也可怜得很。他于乾隆元年举博学鸿词,授翰林院编修,比起好友金农、厉鹗来,算是幸运的。但在乾隆八年因殿试言事触犯了满汉之忌,激怒了皇帝,几乎丢掉脑袋。经别人转圜,才赦免其罪,放归故里。回家后无以为生,过卖旧货过活。乾隆三十年南巡到杭州,杭世骏也参与迎驾,乾隆见了问他道:“你靠什么生活?”杭答:“臣世骏开旧货摊。”皇帝不懂,问道:“什么叫开旧货摊?”杭解释道:“把买来的破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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