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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对待来顺,你是他爸爸!”我没敢回头,撒腿冲到车边,一头扎了进去,车门将我的胳膊蹭去了很大的一块皮。
在车上,家冠不停地跟我絮叨他当年对我哥的好处〉到扎卡跟我哥叫板,他修理扎卡的时候,家冠闷闷地说:“说实在的,当初一哥是个什么档次?他根本就不能跟那个‘迷汉’平起平坐,出头干事儿的人是谁?还不是我王家冠?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一哥照样呵斥我,跟对待一个三孙子似的。”我望着他嘴巴前面那些被阳光照得五颜六色的唾沫星子,恶心得直想呕吐,这是个什么人嘛……说到我哥跟洪武的冲突,家冠喷得嘴唇都要掉下来了:“我为了点儿什么?洪武跟我无冤无仇!我还不是为了一哥?可一哥是怎么对待我的?他踢了我一脚,说我多管闲事……唉,没法说了,这世道好人做不得了。”
“家冠,别说了,我理解你。”我说,说完我真的呕了一口,直接吐在了脚下。操你妈的,什么玩意儿?别以为老子什么都不知道,当初你做的那些事情,老子清楚着呢。见我吐在他的车上,家冠哼了一声,抓起一块抹布丢在我的脚下,想让我擦又没说出口,蔫蔫地别了一下脑袋。这小子还算有数,我笑了,你对我还有所顾忌就好,我跟你装,先迷惑着你,等机会成熟,看我不拿你的脑袋当球踢。老子这几年劳改不是白打的,老子“抻头”大着呢,你先表演,拉幕的是我!
车刚驶进下街,我就愣住了,来顺扎煞着胳膊站在路口,张着嘴,呆呆地望着开过来的面包车。
家冠回了一下头:“宽哥,是来顺,停车?”
我点点头,没等车停稳就跳了下来,一把抱起来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顺挣扎下来,倒退几步,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爸爸……”
爸爸?这小子开口说话了,这小子喊我爸爸!
我单腿跪下,一下一下地摩挲他的脸:“顺子,顺子,再喊我一声,再喊我一声爸爸。”
来顺的一只手穿过我的胳膊,在我的后脑勺上来回地摸:“爸爸,爸爸,爸爸……”
我的鼻子一阵阵地发酸,鼻涕都淌出来了,感觉在我面前站着的这个孩子真的就是我自己的儿子。
来顺把我的脑袋抱到他的胸前,用力一箍,撒开,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鸡蛋,拿过我的手,轻轻拍在里面:“爸爸,你没吃早饭,我和爷爷都吃过了,我怕凉了,一直在这里等你。”“爸爸吃过了,爸爸吃过了,”我重新搂过他,用自己的脸一下一下地蹭他被阳光晒得发烫的脸,“儿子,刚才我送你妈去了一个亲戚家,她要在那边住很长时间,她说,来顺乖,不会想他的,家里有爷爷和爸爸,来顺该上学了,来顺懂事儿了……”我说不下去了,抱起他上了面包车:“家冠,送我去大海池子。”
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我的心情无比开阔,我用两条胳膊抱着来顺,就像抱着自己的心。这孩子太可怜了……打从我从监狱出来,就常常看见他站在街上,转动脑袋看那些匆匆走过的人,看那些来来往往的汽车,看着看着就走了神儿,木头一样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曾经站在远处观察过他,他经常会在一个地方站上一天,站累了就坐在马路牙子上歇息一会儿,捶捶腿,揉揉脚,休息得差不多了就站起来继续看。下街的人流与车辆渐渐稀少,那条灰色的大路渐渐被夜色吞没。
第十章 金龙的嘴脸
这些天,我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来顺的户口,去中化小学给他报了名,到月底就可以上学了。
我用剩下的钱帮王东支起了一个水果摊子,就在淑芬以前的那个理发店的旁边。
淑芬不见了,问王东,王东不说话,憋得小脸通红,估计他知道淑芬的下落,不想提她,我不问了。
前几天我去找了模具厂的李厂长,对他说我想回来上班。李厂长很为难,说这个厂已经没有我这个人了,想要回来就得重新就业,可是今年厂里没有招工的打算,让我另想办法。我走了,一句话也没说。晚上,我去了他家……三天以后我上班了,还在那个车间抬铁水,不过是换了搭档,福根不抬铁水了,成了我师傅。那个宿舍自然也就成了我的,我把它收拾得就像一个家,窗明几净。不知什么原因,同事们不让我出力干活儿,几乎把我供起来了,我的任务就是喝茶,陪他们聊天。
问起上次就业的时候那个请我喝酒的老青年的下落,福根对我说,那位大哥抓起来了,因为他六月份跟在一帮学生后面游行,把一辆公交车推倒,点了,被警察抓了,封了个别号:暴徒,判了十多年,罪名近似反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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