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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婉仪担心我,才让你跟过来的么?”他抚摸着谢令鸢的狗头,把脸埋在狗毛里,寂静了很久,才闷闷道:“不知道倘若二哥还活着,雪睛会长成什么模样。”
他曾想过,无论是大哥还是二哥,谁坐上御座,他都会成为他们最忠实的臣弟,他会在大婚后去封地上开府,每年入京兄弟相聚,共饮一宴,他给他们讲天下风光,描述皇兄治下的盛世江山……
他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最终也没能看到两个哥哥长大成人。
这是谢令鸢第二次听到雪睛的名字了,她默默心想,这条狗的出镜率可真高啊,竟然是这么多人心中的白月光?不过今天听苏祈恩说,那狗似乎在二皇子死后,就被落井下石的人打瘸了,继而因为偷食被打死。所以萧怀瑾不知道,也算好吧。
继而又想,穿越以来,她身为皇帝的妾室,一直被高高供着。第一次亲近皇帝,竟然是以一条狗的身份趴在了他的怀里……这宫斗戏,也真是绝了!
“汪!”她一时感慨,又忍不住发出了单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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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瑾在寒风中静坐了半个时辰,偶尔喃喃轻语几句,都是什么“讨厌我恨我的人,我无可奈何,唯一真心待我的人,我却不能给她幸福”之类的自责。
夜里风凉,谢令鸢想劝他回屋中,以免受了风寒,想了想还是闭嘴了——她现在不管想说什么,除了“汪”还是“汪”。
彻骨的冷意袭遍全身,萧怀瑾终于起身,拍了拍狗的脑袋:“乖啊,你回去吧,晚了婉娘该要寻你了。”
谢令鸢被他放在地上,看他朝着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孤单身形在风中犹如破败枯叶,握不住的飘零之感。
看他走的方向,既不是紫宸殿,也不是仙居殿。想到萧怀瑾做事一向不走寻常路,谢令鸢不太放心他,便还是远远地,吧嗒吧嗒地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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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来,她一天没有进食,腹中空空,不禁深刻怀念起丽正殿的温暖。想到郦清悟和星使大概已经准备好了吃食,她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跟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一所宫宇前。
高高的白玉殿阶,值夜的宫人此刻都被惊动,跪在了地上。宫外原本熄灭的灯也重新燃起来了,在夜风中火光飘忽不定。
谢令鸢仰头看着玉阶之上三个大字。
承欢殿。
——她记得,这是钱昭仪的居所。
她想过萧怀瑾可能会去西郊马场,可能会去他有回忆的某个地方,却没想到他会来找钱昭仪。方才对着白昭容做不到的事,难道对着钱昭仪就能行?
谢令鸢往台阶上爬了几步,宫人自然是没有拦一条狗的,且都知道它是皇帝赐给白昭容的狗,只能用眼角瞟着,感叹这狗颇有灵性,与主人同心——天子宠幸别的妃嫔,它比主人还忧心,竟然跟过来听床角了!
如果他们知道,听床角的狗是德妃,她刚刚一个时辰前还听了陛下与白昭容的床角,大概脸色会更加异彩纷呈。
谢令鸢跨过门槛儿,承欢殿的宫人已经被远远驱散,不知为何,四周无人把守。她越发担心了,生怕萧怀瑾做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迈开爪,就往里面找去。
然而还没凑到内殿门前,听到声音,她就身躯一颤。
——门内,传出了皮鞭抽在人身上的闷响,带着皮肉绽开的刺耳声,还有疼痛压抑的闷哼。
“再用力打。”是萧怀瑾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又觉得无论做不做,都是错事。
这样的愧疚压在心头,他唯有找胆子最小、不敢声张的钱昭仪来鞭笞他、惩罚他,才能得到心理上的平衡。那些不安和内疚,随着鞭打与疼痛,仿佛也减轻了很多。
内殿影影憧憧,是钱昭仪正在挥鞭子,声音里有点颤抖,还有点愉悦,那畏惧与愉悦奇异地糅杂在一起,声音都变了调。
身为帝王却总是用鞭笞来惩罚自己,钱昭仪也难说内心对他是同情抑或尊重。虽然只是妾室,但他毕竟是她的丈夫。自从她入了宫,家里待她的态度也与从前截然不同,不再是嫌弃抑或挑剔。而这些荣宠,都是萧怀瑾赐予的。她感激他,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活得不是那么无用。
“打哪里?可不能出血了。”钱昭仪有点忐忑,望着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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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的滚胖身子停在门外,惊呆地张大了狗嘴,哈喇子淌了一地……
天啊,她无意间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