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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星来到上海时,不知多少女青年赶往万体馆想一睹这位有
西方血统的歌手的丰姿。我记得当时有一家报纸还刊登了这样的花絮:两个女青年站在印有
费翔照片的演出海报下,对费翔的眼睛到底是灰色的还是蓝色的争执不下。
这是一种可怕的、致命的症结。这是另一类的中国人。这种病有两大症状:一、在洋人
面前,他们表现得唯唯诺诺,像宋强所说的那样,极想变成奴隶,并且如果变成之后还欣喜
若狂;二、在自己的同胞面前,他们又出现了某种臆想,他们暂时变成了洋人,汉语变得不
流利了,有些关键的词必须要借助其它语种的词汇才能使整个句子连贯起来。
今年三月七日,我去建国门外的国贸大厦与X国汽车公司北京代表处商谈一笔广告业
务。接待我的是一位中国雇员,这位看上去不足三十岁的小伙子在我落座以后居然用英语和
我交谈——这使我大为惊讶——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建议,问他能否使用汉语,这佯我们可以
谈得更到位一些。他说:“在公司内部必须用英语,这是老板的要求——而且我们也习惯
了。”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很宽容,同意用母语与我谈判。只是在整个过程中他不断地
插入英语词汇。比如他转身吩咐一位下属(名片上他的头衔是副主管):“请递给我一张
paper(纸)。”
我们的四大发明之一快要失去它原来的名称了。
我们的报纸上有不少文章都提及法国人是如何以自己的文“化传统为荣的,而且,他们
捍卫法语的决心和自觉性都不能不使我们感动。如果在法国你向一位老人打听道路,最好不
要用英语,那样的话他很有可能瞪你一眼然后拂袖而去。在法国请使用法语——这似乎成了
法国人的一个信条。不错,文明不应该相互拒斥——但是,当某种文明开始对其他文明进行
倾覆和鄙夷时,我们就必须意识到自己具有这样的权利:捍卫自己的文明!
前些日子,我在《小说选刊》上读到一篇小说,具体内容忘记了,但里面有一个情节却
引发出我的感慨:某外企老板特别青睐他的一位中国雇员,井准备把他送到国外培训以便能
回来后担任更重要的职务。这位老板带着喜爱的雇员去吃西餐,不厌其烦地教他如何使用刀
叉。如何喝汤。当雇员用勺舀咖啡喝时,老板厉声制止:“不对,把勺放到小碟上端起来喝
——千万要记住,没有那种喝法!”(大意)
西方人来我们中国用筷于是种什么情形呢?简单他说,怎么拿的都有,怎么用的都有。
他们一边哈哈大笑,为自己在异国的种种尝试感到趣味无穷,一边把筷子并在一起去碗
里捞菜——而中国人则是宽容的,甚至根本不会想到去取笑他们。老外嘛,用筷子笨拙一点
并不丢份。那么,为什么我们去外国就非得熟练老道得跟他们无异地使用刀叉,为什么非要
把他们的姿势和咀嚼动作模仿得维妙维肖呢?难道刀叉是文明,而筷子只是猎奇的对象?去
他妈的吧!如果要谈文明,我只想说,刀叉其实最落后于时代——我们的遥远的祖先在掌握
了如何使用铁器后,就是用刀切开野兽的肉在烘烤以后再叉起来吃的,西方人只是把刀叉专
门化,而且做得精致了一些,其间的进步并没有质的飞跃。而对筷子的使用则不一样,它对
手的要求很高,对人的协调力也更苛刻——而且,它更具有艺术性以及对和平的象征性的渴
望。
目前,很多国内的宾馆都让自己的同胞寒心。你打一个电话去宾馆时,接线生总是向你
咕噜一句英语——有的还好一些,后面接着来一句汉语:“你好,XX饭店”。有的干脆就
百分之百地涉外了。你在前台计房时告诉你的是XX美元/天,房间里的订餐单上的目录总
是先英语然后在括号里再写上汉语菜目——走进宾馆你整一个在国外的感觉。我有疑问,如
果这样理解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的含义是否太狭隘了一些?处处想到外国人方便,又处处给自
己的同胞设置路障,这就叫走向世界?我看还不如说走向丢人、走向失格更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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