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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们面前的小桌上,有一叠厚厚的书札,都是前几年莫钟书托人捎回来的。莫钟书是个有心的人,不管他走到哪儿,但凡遇到有船往中土这边来,必写了家书请人捎回松江再转送澄州,好让牵挂他的人放心。
老太太摩挲着一张纸上的折痕。那是她们接到的最后一封信,落款日期已是一年之前了,信很简短,只道再过几日他便要返程回归中土。在这之后,便是音信全无。
原本她们也不算太担心,没有信来,是因为他已在回程中,能遇上的都是往西去的船,自然不能再托人送信了。
可是两个月前,一个从江南来的客商,在与人闲谈时突然提到,大约一年前,有一艘船在大食外海遇上大风暴,船上的人无一生还。
老太太这几年一直叫人密切留意着出海商船的消息,听说之后就大惊失色,因为按着莫钟书最后一封信中的时间地点推算,他那时应该也是在那出事海面附近。她就叫人把那商人请了来,要问个仔细。
那商人其实也知道得不详细,就是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说是前些日子有一条商船从大食那边回来,船上的人对人说起,他们回来的时候,遇上过一次几十年不遇的大风暴,幸好当时他们正停泊港口才避过一劫,但听说还有一艘中土的船走在他们面前,不知道他们是否平安。不过这条船上的人后来却在海上遇见了一艘大船的残骸和许多已经淹死了的尸体。所以这条船回到松江后,就向人打听最近一个月内有没有另一艘船从西洋回来,却是从没有人见过那一艘船。
老太太一听说失踪那艘船的船主姓莫,就晕了过去。
潘慧言听说之后赶来,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儿,却还得安慰老太太:“老太太暂且放宽心,并没有证据表明那出事的船就是钟书的。”
前来探病的王氏几婆媳也叹着气劝道:“老太太放心吧,别想太多。”“就是就是,在海上行船,这种事不少见。”“这五弟也真是太不懂事了,怎么就不来个信儿好叫大家安心呢。”这一通话下来,却是更叫老太太焦心,从此就吃不下睡不着,一直康健的身体也哼哼唧唧起来。
“这都许久了,小五还没有消息,是不是真遇到什么事了?”一滴浑浊的老泪从老太太密布皱纹的眼角滴下,在地板上摔成几瓣。
“路途遥远,他一定还在回来的路上,又或者,他中途有什么紧要事情要先去办理……”
“唉,有什么事情紧要得过回家?就连走在他们后面的人都已经回来了,他怎么还……”
潘慧言顾不得礼貌,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他不会有事的!一定又是躲起来跟大家开玩笑,说不定那消息就是他故意放出来的。”似是为了说服老太太,更似是为了说服她自己,又强调道:“老太太不记得了么?当年他大张旗鼓地去‘醉花仙’喝花酒,却是从前门刚进去马上就从后门跑掉,第二天还故意给那些流言煽风点火。我猜他这会儿准是藏在不知哪个地方看着咱们着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跳出来吓咱们一跳呢。”
老太太想起当年那个孩子的种种把戏,也不由得扯了一下嘴角,真希望这也是他的一个小恶作剧。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通报说五少爷回来了。
两人不可置信地对望一眼,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真的假的啊?
还没来得及把传话的人叫进来问一句,外面就已经走进来一个魁梧的身影。
他比离家之时高大了许多,原本白净的面皮也被晒黑了,不过仔细看去,模样神气都没变,就连嘴角边的笑容也依旧如故。
一老一少两个女子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半晌,年轻女子记起他是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哭的,忙擦干净自己的脸,又去劝老太太。
莫钟书静静地看着前面两个对着自己问长问短一刻不能停下的人,不觉一笑。出海回来有人嘘寒问暖,这感觉还真不错。待到看清那个年轻女子头上还梳着未嫁女子的发饰,他就更是松了一口气。回到松江的第二天一早,他就下了船,一路快马加鞭昼夜兼程,就想着早点儿见到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还在等着自己。
外面门帘一挑,进来了一大群人,走在最前头的便是莫荣添和太太王氏,后面跟着的是他那几个异母兄嫂。
莫钟书一一作揖行礼问好。
王氏寒暄几句之后,皱眉不悦地瞪着他。莫钟书只作没看到,他一个庶子见父亲和嫡母,是应该行跪礼的,可莫钟书从来就没跪拜过,他心里从来就没把这两个人当成父母,甚至连一声“父亲”“母亲”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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