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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对视一眼,终于要见到这最后一个混球了。维尔福,说起来他对他们两个都不熟悉。
那个严肃的法官带着于平常相同的警醒——或者说是挑剔的目光走入了伯爵的书房。艾瑞克看着这个同样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苍老的,不苟言笑到冷冰冰的男人走了进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感慨。
艾瑞克无法理解他的心态。在他自己看来,权利、金钱都是好东西,他也需要。但是这些东西难道比舒适的生活和愉快的感情更加重要吗?如果陷害了无数的人只为了活得像个机器,那么这些权利与金钱,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看起来维尔福本人不这样想。维尔福无疑是权力欲望相当重的一个人,他享受权利带来的种种便利,不如特权、金钱、别人表现出的尊重以及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的自信。但是他奇怪的并不喜欢,或者说他并不懂得享受生活。
这个假正经已经带着他的假面具太久,以至于那副面具早已经深入他的骨血,在这些年里逐渐把他变成了面具上那个僵硬无情的人了。
伯爵简单的介绍了他的好友邓肯子爵,维尔福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当然了,如果说本名,也许维尔福会有印象,毕竟被自己所陷害的人他还是应该记得的;但是说到相貌,那么这个人是最不应该还记得他们当年样子的人了——虽然伯爵和艾瑞克将他记得非常之牢。
维尔福对两人欠欠身,干巴巴的对伯爵说道:“阁下,昨天我的妻子和儿子因您而获救,我想我有必要登门拜访,当面向您道谢。”
他与人相处的语调是沉闷的,甚至是机械的,就像是他无时无刻都处于审理案情的状态中一样严肃刻板;同时他看人的眼神也会让大多数人感到不舒服,那是一种始终保持着冰冷的研究,怀疑所有人都犯过应判刑的罪似的。
伯爵救了他年轻的妻子和幼小的孩子,但是这个法官大人还是带着于平常别无二致的冰冷上门道谢,那高傲的神情似乎在说:我只是履行自己的义务,对你的义举表示感谢,但是别习惯了!只要你的狐狸尾巴一露出来,我照样是会逮捕你的!
“阁下,”伯爵内心冷笑,冷冰冰地回答说,“我非常高兴能有机会为一位母亲保全了她的儿子。对于您赏脸光临寒舍道谢——因为我知道,维尔福先生对我的这种赏脸平时不是轻易肯给的——这种荣幸不论多么可贵,却仍然不足以与我内心里所感到的满足相比,因为常言道,母子之情是世界上最真挚神圣的感情。您请坐,阁下。”
几个人重新坐下,伯爵在座位上观察着维尔福脸上轻微的表情。维尔福无疑是被伯爵不甚友好的态度刺了一下,这自负的人露出一个轻蔑地微笑,似乎得意的揭露了一个野蛮人伪装成一个绅士的假象一样。但是无论如何,毕竟伯爵已对他的家人施恩,所以维尔福尽管不耐烦,还是要谨慎的寻找话题使得交谈能够继续下去。
他环视书房里的情况,注意到桌面上的地图,说道:“您两位看来正在研究地图,我听说您二位都是经常旅行的人,那么是在商讨下一次旅行的目的地吗?”
维尔福的声音是这样的嘲讽,因为他一向惯于怀疑一切,尤其不相信社会上会有所谓的奇人奇事,所以他也极想看出这位外国贵宾——或者说这两位,因为他来这里之前只听说过基督山伯爵,而不曾听闻那个什么邓肯子爵——究竟是个挪一下窝一显身手的大骗子或不法之徒呢,还是位来自圣海的王子或《一千零一夜》里的苏丹。
艾瑞克看出这个人的讥讽和不信任,微笑着混淆视听道:“不。我们不过是正在进行一些研究,从整个人类的角度向下推论人类的行为方式,研究不同的文化与犯罪之间的关系罢了。”
伯爵对这番言论在心里头暗笑着,装作心不在焉的说道:“是的,我们在研究民族之间的同异性与地域差异之间的论证命题。您对旅行有兴趣吗?”
艾瑞克在一边笑着说:“我亲爱的伯爵,维尔福先生就是个法官,您忘了吗?”
伯爵装模作样的拍着额头,感叹道:“哦,对了!我忘记了您也是个法律方面的人材!那么欢迎您参加我们的讨论——虽然也许您不了解我们这种高度上的理论。”
维尔福感到一股怒火在燃烧,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遭受到这样的轻视;但同时他也发现了这两个人并不好对付。这虚伪的法官稳定自己的情绪攻击这两个人之前生活的地方根本是个谈不上有立法的野蛮之地,期盼着他们的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