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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背老头，一双小眼睛迷糊着，死盯着丁原，一脸的敌意。

“我是来看望一个朋友的。”丁原猜想他应该就是这里的看护人了。便连忙解释，把院方开局的单子递了过去。

老头望着丁原，接过单子，瞄了一眼。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他铁着脸嘀咕一声，伸手从墙壁上拿下一个铁夹子，把单子夹了进去。

丁原还想解释几句，但又见他一脸的冷漠，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说话，就等着老头带自己进去。

老头转身，沉默着向另一排低矮的房子走去。丁原连忙紧随其后。直到他在一扇铁门前停下脚步。

“你自己进去吧，墙壁上有号，你朋友是17号。”说罢，老头伸手，推了一把铁门，便自顾自转身离开。

丁原心里不快。敢情，这活人要老是和死人打交道，也会变得半死不活起来。

他想着，伸手又推了一下铁门。铁门打开，里面是一个小间。放置了一些清扫工具。墙壁上面，还挂着几间白色大褂，肮脏不堪。

走进小间。又推开了里面的一扇木门。木门吱呀一声开启，里面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

丁原心中埋怨那个老头。怎么就让他一个人走进这种地方。他一阵惊心，伸手就在门边的墙壁上摸索着。隐约摸到一根细绳。他用力一拉，里面登时大亮。

这里面原来还真不小。窄窄长长的一个大厅，估计是几间房子联通而成的。

那股浓重的药水味道，再次迎面扑来。同时，一股不寒而栗的惊悚，细细密密地，开始在丁原的心田里潜滋暗生。

他注意到，在这个大厅中央，有一条贯穿前后的通道。通道的两边，有很多的水泥尸床，说是床，实际上就是一块用砖头垒砌起来的水泥板。它们在通道两边一字排开，一直延伸到大厅的最深处。

丁原睁大了眼睛，终于看清了。就在那些尸泥床上面，三三两两地，有一些用白布裹盖着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床上。猛一看上去，白花花的一长排，鳞次栉比。

这种情景，丁原之前曾经经历过一次。所以，还是有点接受能力了。但，却还是让他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一股惊怯和阴寒，瞬间掠过全身。

尸床的编号，是从门口开始的。17号，应该是在最里面了。那也就是说，丁原眼下，必须穿过这些直挺挺的尸体，一直走到水泥尸床丛林的最深处。

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但想到大刘的惨死，想到自己身上肩负的任务，这让他的胆怯一下子淡化了很多。

走在过道上可以看到，两边的尸体，形状各有不同。有浑身裹满厚厚白布的，也有赤身裸体，只盖了一层薄薄尸布的。更有甚者，手脚分离、身首异处，勉强用纱布缠绕着凑合在一起到也有。猛一看去，心惊肉跳。丁原尽量不去细看，快步向里面走去。

17号尸床，转眼就在眼前。

丁原提着一个包裹，眼下就站在大刘的面前。他看到大刘的脑袋摔得碎裂，现在已经被人用白布厚厚地缠绕起来，才勉强有了一点脑袋的形状。纱布外面，鲜血凝结，红得惨烈。身体上面，也只是盖了一层白布。身上的衣物，还没有被人褪去。

丁原看罢，一阵寒意涌起，几乎支持不住。他努力给自己鼓劲，这才不至于让那股惊怯占了上风。

他把手里的包裹放在水泥尸床上面。迟疑着来到大刘的侧面。伸出手，慢慢地拉住白布的一角，轻轻扯落。

大刘的身体上，同样是血迹斑斑。衣服凌乱，肮脏，早就因挣扎而被撕扯得粉粉碎了。袖口处，一只僵硬冰冷的手朝天半张开着，鸡爪一般，没有半点血色。

丁原看在眼里，心里悲凉。大刘昔日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想到这些，他心里面忽然就不再害怕。就仿佛，眼下自己面对的，依然是那个活生生憨厚耿直的好战友一般。

既然不再害怕，丁原脑子里的思路也一下子清晰起来。他伸出手，从大刘的外套开始，一一细辨。

大刘的口袋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而且，脚上的鞋子也已只剩一只了。丁原仔细查看，一时没有一点异常。

他不甘心，又解开了大刘的衣服。仔细地查看他的身体上，是否存在异常的伤痕之类。同时，顺便替他简单地换上了新衣服。

很正常，浑身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丁原的心里，有点失落。看上去大刘已经无法帮得上自己了。他想了想，便开始重新替他盖好白布，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