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1/4 页)
三年前就缔结的约定。
夏觞没有办法控制,也没想过要控制爆发的愤怒和疯狂。伤害一切可以伤害的人,包括她自己。破坏一切视线范围内的东西。她记得那年7月好热,易秋等的签证来了。易秋来见她。说她不去美国了。
可夏觞的狂喜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易秋死于意外了。所有人都惋惜。
夏觞在易秋给她的书里,找到了她偷偷放的书签,上面是娟秀的字迹:对不起,我只能这样,才能和你在一起。
易秋的未婚夫回来,拿走了她的骨灰,她信守了对那个男人的承诺——一辈子相守。
“但一切只有我知道……”夏觞低着头,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
她的眼神里的寂寥,刺痛了沈清石的神经。她不知道她该为夏觞做点什么,只能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听着夏觞努力压抑的哽咽在她喉咙被挤成沉闷的咯咯声,这揪痛了沈清石的心。让她不忍心去看夏觞此刻的表情,只是任由夏觞的胳膊紧紧勒住她的腰,那样的力道让她的肋骨隐隐作疼。不知道过了多久,夏觞才放松下来。累摊在沙发背上,继续往下说:
“如果原先,我只是抗拒规则,内心叛逆,那么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我连抗拒和叛逆都没有了。时常会产生错觉,自己的心脏好像不跳了。后来,我不经意走进了菜皮的酒吧,遇见一个和她有点像的女人,虽然只是长得有点像,我还是跟着她回家。那天晚上,我暂时忘掉了我是谁。之后,短发的,白皮肤的,小个子的都可以起到同样的作用,再然后只要看着顺眼的女人都行。直到我发现身体的慰藉,只能带来灵魂的空虚。我和表哥到重庆去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最像她的女孩子,太像了。像到让我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但那只是幻境。”
说这个秘密似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脑袋倚在沈清石肩膀上,整整十分钟都没动一下,沈清石轻轻拍着她的背,转头,一一吻过她的耳朵,鬓角和脸颊。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交颈般的宁静的厮磨。夏觞恍恍惚惚接起电话,答应了一连串“好的”。
“我要回去了,我妈妈催我回家了。我答应她年前、年后都乖乖呆在家里。”她嘴上说要回去,双手却依旧搂着沈清石的腰。
沈清石只好催促道:“快回去吧,不然就真的太晚了,你开车来的吗?”
“再抱一会儿。”夏觞状似撒娇。
沈清石不知道为什么单纯的拥抱会演变成饥渴的法式深吻,夏觞的手甚至探进她的衣服里,隔着内衣在作乱。但她并不想拒绝。所以再次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两人都感到懊恼。
夏觞最终屈服于她母亲的严厉召唤。恋恋不舍地帮沈清石关上房门。
良久,沈清石拉过沙发上的毛毯,意识逐渐模糊……
【流转的时光】番外篇(二)【树的回忆】
法国梧桐的原产地是英国,法国人把它带进了上海。于是,尽管法租界的霞飞路已经成了上海人的淮海路,法国梧桐却依旧是法国梧桐。
年复一年地凋零、新生,默默记录着、聆听着。或是耳鬓厮磨,或是莺声燕语,或是离愁别绪。每一棵梧桐树都有无数的回忆。
淮海中路的一棵梧桐树,高大挺拔,它的回忆里,收藏了半个秘密。但现在,就算无人知晓,也已经不重要了。
掀起市政建设时铺就的地砖,轻轻拨开上海并不算肥沃的土地,一张小小的书签腐烂在其间,只有梧桐树知道,一个年轻的女子在纸上写下的字迹:耐心等着我,给我点时间。去解开一个缔结了三年的约定。
那原本该夹在书本扉页里的两张书签,却有一张落在了梧桐树脚边的缝隙里。那女子毫无所觉,带着夹了另一张书签的书本,带着柔弱而坚持的表情翩然而去。
梧桐树看见,被带走的书签上写着:对不起,我只能这样,才能和你在一起。
()
只过了两天,风从几条街外,带来消息。在梧桐树下写字的女子在一场交通事故中,如流星般陨落。隐隐约约的叹息,是她对未来的憧憬,对人世的眷恋。
清扫街道的扫帚把遗落的书签深深压进了泥土里。凌晨的秋风吹落了第一片梧桐叶,正好覆盖在那上面。
梧桐树并不知道,被那年轻女子带走的另一张书签,却造就了一个完全错误的秘密。它也不知道,很多次从它身边经过的少女正是那个保存另一张书签的人。
而那表情阴郁的少女又怎会知道,埋在心里的秘密只是一个误解,事实的真相居然